敷落未曾想过,只隔了几个时辰,与沈玉川再见面竟是在这种场合下,让她既紧张又急迫。
真是多亏了林掌柜!
那林凌一看就是个好人,轻易就将沈玉川的下落告诉了她。敷落这样想着,笑意在脸上藏也藏不住。
知道了具体位置,怕惊扰到他,敷落隐身来到曹县县令的家堂。
她还以为师尊是被邀来用酒的,没想到进门便看到他一手艰难的拄着手杖,以极其别扭的姿势慢慢跪下,上坐的竟然只是个肚大腰圆的县令!
"承蒙大人平日照顾,酒馆生意尚好,此些是草民与林掌柜的一点心意,望大人……不要嫌弃。"
沈玉川担心自己气量不足,说话慢了惹县令不满,将辅以行走的手杖放在身侧,悄悄压着心口,试图令自己说话快些。但越是着急就越艰难,中途突起了喘,不得已微停了下。
空隙间,那县令一脸奸笑:"好好好,那就愿林掌柜来年生意也同样兴隆了!"
他只顾着收雪花白银,根本没注意沈玉川的死活。在县令眼中沈玉川不过是个身患残疾之人,也无需给什么好脸,随意打发了就好。
官场上的事,沈玉川从小也是耳濡目染,送什么贡品,送多少贡品,他都准备的妥当。
临近年关,按例酒馆掌柜是要给县令私上一份贡的。但好巧不巧,这几日林凌的儿子风寒,吵着要母亲陪伴,林凌又要看顾酒馆,一时间脱不开身,不得已才麻烦沈玉川代替前来。
尽管心脏已经很不舒服了,沈玉川还是咬紧牙关,表面上故作云淡风轻:"多谢大人。"
“好好好,快起来吧。”
他虽残了一条腿,但平日行事作风还是谦逊有礼,在众人面前,极其注意自己的姿态。为避免走路有残态,他便提前几个时辰出门,缓慢行走不仔细看,与常人无异。
只是这时他虽跪姿挺拔,但终归是腰腿受了伤,没一会儿功夫,额上便布满了冷汗,不健康的轻唇也失了颜色。
就在他刚要拄着手杖起身离开,县令突然问道:"今年你们掌柜的怎么不来亲自拜访?"
担心县令责怪林凌,沈玉川好不容易起身,又再次咬着牙艰难的跪下,淡淡拱手禀告道:"林掌柜极看中此事,只是这几日身子不适,不宜见您。您咳咳……"
沈玉川依然想挺直后背,可到底是精神不济,说到一半便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无妨无妨,病好了再来就是!"
县令见不到林凌神色有变,他贪图林凌的美色,却极其惧内,不敢纳妾。从前还能借机调戏下林凌,今年见不到了,有些失望。
沈玉川一咳便停不下来,有些恼恨自己的身体,趁县令不备,似是要惩罚这让他难堪的脏器般,用手胡乱的捶了下心口。
被大力捶击的心口悄稍缓和,沈玉川抿了抿乌色的嘴唇:"多谢大人,草民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