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一笑,对阿史思那梁云说道:“玉公子与您的赌赛,似乎是赢了?我们似乎可以一起走了?”
阿史思那梁云哈哈一笑,说道:“你当然可以回庆州城里去——这个蓝十三,也可以一起带走!玉同尘,也可以回城里去!我们草原人,讲究的是说话算话,玉同尘,这场赌赛,你算是完胜!”
我朗声一笑,说道:“希望四王子说话算话!”
林子陌扶起蓝十三。林子陌个子矮小,颇为吃力,那青年主动上前,说道:“我来。”将蓝十三横向抱起。
一行人往城里方向走去。
城头那边,守了一夜的人们,已经欢声雷动!
城头之上,如碾子一般,滚动着一个声音:“玉同尘,玉同尘,玉同尘!”
高高的旗帜飘舞起来了,我甚至看见,一群书生,穿着白色的儒衫,排队排在城头,列队等候!我还看见,坐在轮椅上的东门,满脸都是笑容!我还看见欧阳毅,他的眼角,似乎有两个深深的黑眼圈!我还看见,江上舟的手挥下,城墙之后,雄壮的军乐响了起来!
城里响起了爆竹的声音,尽管现在已经是黎明,城头上空,还能看见星星点点的烟花!
肚子还是剧烈的疼痛着——然而心情愉快,脚步有一点踉跄,肚子有一点疼痛,又算什么呢?
突然之间,我听见了后面的脚步声!
脚步声,还是弓弦拉动的声音——还有,更远的地方,传来了马蹄声,如雷鸣一般的马蹄声!
猛然想起了一件事,突然之间,脸色煞白!
刚才只管斗诗,刚才将全副的心神都放在了斗诗上!
我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每次都有两名士兵,将一名百姓押送过来!
原先,阿史思那梁云还算遵守诺言,士兵将百姓押送过来之后,就立即回去。可是——我想起来了,快到黎明的时候,押送最后十来个人的时候,那些士兵就没有再回去,而是就围在我身边,有些还很感兴趣的拿出羊皮木炭,在羊皮上写写画画,似乎是记录的样子——
那时候,谁都没有在意!即使注意到了,也只以为,这几个突厥士兵汉化颇深,崇拜汉族文化,如此而已!那时候,阿史思那梁云身后,已经有了二三十人!
只是——没有想到,那最后几个人,竟然紧紧跟着我们,追上来!
合六州四十三县铁,不能为此一错!
后悔莫及!
城头之上,也已经看清了这一切,一片惊呼声响起,无数箭镞,就往我们后面射出!那是江上舟在下令,他希望能将那些紧跟着我们的突厥士兵阻住!而几乎同时,城门口候命的士兵,也已经迎着我们进发,展开了包抄的阵势,想要将我们护住!
然而——城头上的箭镞,马上停下来了,而我身后,却响起了林子陌呼痛的声音!
紧紧跟着我们的突厥士兵,有带弓箭的士兵,已经拉弓在手,将我们中的几个人,射伤!
而城头之上,江上舟已经让士兵们停止射箭。因为我们已经与那突厥士兵非常靠近,只怕要误伤我们!
后面狂笑之声响了起来,我回头,看见了——距离我两步远的地方,得意洋洋的人,正是阿史思那梁云!
二三十个士兵已经呈半包围的形势将我们围在中间——而我们的士兵,距离我们还遥远!
二三十把弓,都拉了满弦,冷森森的箭镞,对准了我们!
我咬牙:“阿史思那梁云,你说话不算话!你……不怕草原人笑话你?”
“谁说我说话不算话?”阿史思那梁云哈哈大笑,“你放心,我的士兵绝对不会将箭对准你。也不会射杀你的这个护卫,还有——”指着那个抱着蓝十三的青年,“这个俘虏!这都是你斗诗的战利品,我不会射杀!但是我突厥人,讲究的是见到猎物就要猎取,见猎不取,天神不佑!现在在这庆州城外,居然有十来个书生在行走,如果不俘虏,那天神也要笑话我们!我们现在就只想射杀这十个书生,与你无关,玉同尘,请你退开!”
“直娘贼!”身子不能动弹的蓝十三,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脏话。
那抱着蓝十三的青年,冷冷哼了一声,说道:“禽兽在做禽兽之事之前,都能找到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