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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梦魇（第4页）

“小朋友，你们俩的伤，自己能治疗吗？”

“……可以，”谭旎已经昏迷过去了。瑞普勒看了看谭旎身上的刀口，并不深，主要是流血过多。他思索少许，回答了警方的提问，“但是，我需要你们送我回家，尽快。”

在他们走远后，一个身影走进地上那破败的伞，仿佛得到什么宝贝，珍惜地抱在怀里。随后，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微笑。

瑞普勒清理完谭旎身上的血迹，再次在伤口边涂抹酒精时，她突然睁了眼。

“啊……抱歉抱歉。”他不自觉将棉签拿开，歉意地看向那疲惫的绿眸。

“没事……你可以继续……呃。”瑞普勒继续涂抹，动作较之前更加轻。她现在浑身酸痛，哪怕挪动一点点，身体都如同将要散架一般。

……在一小时前，她以为自己命已至此了。

“谢谢你。”谭旎感觉眼皮打架，以莫名慈祥但虚弱的表情看着细心处理她伤口的瑞普勒，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向他道谢。

他大抵也没来得及换衣服，身上湿漉漉的。附下身去，从谭旎的角度，像只被淋湿的小橘猫。瑞普勒没有回应什么，他点了点头，但能看到他的脸渐渐泛红。

待到瑞普勒将谭旎伤口包扎好，让她的衣服覆盖肌肤，那红晕才消散下去。

“……那个…谭旎，”瑞普勒指了指旁边沙发上的米色睡袍，“你衣服脏了，你……你可以去那个房间换身衣服。”

“你今天晚上可以直接睡在那里，我睡另外的房间。还有……还有，”他将另一个医疗箱放在方才的医疗物品前面，“明天还需要上一道药，你今晚先休息，明天恢复好些的话，你就……自己上药和决定去留。”

“哦？哦哦。”她饶有兴趣地半眯双眼，观察着瑞普勒逐渐变得闪躲的眼神和又红起来的脸蛋儿。

“谢谢你哦~”这算是劫后余生里的第一份乐趣了吧，她轻笑着，随后，试图起身，却被痛得够呛，“啊呃……”

瑞普勒过来将她扶住，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要睡的床上，顺便带上了医疗箱和睡袍。

谭旎半躺在床上，尝试立了立腰，动了动手臂，虽有疼痛，但还是可以支持自己换个衣服的。

——不过……

她特意瞥了眼瑞普勒的脸，发现他的脸被他以刻意的角度挡住了。

哈哈。

“辛苦你了，我自己换吧。”她止住了继续挑逗的念头。想这孩子上次画画也脸红，这么容易脸红，小橘子都成小西红柿了。

瑞普勒关门前向谭旎报告已关门后，便没什么声响了。谭旎换上这身睡袍，感觉整个身上都舒服了。睡袍是丝绸的质感，很适合夏天穿。

她暂时没有精力心思去观察房间，眼皮沉重得下一刻便要将双眼彻底盖上。她把脏衣服放在床边木椅上，医疗险放在床头柜上，将灯关闭后便睡下了。

不停落的脚步声在梦境中响起，在她耳边响起。她如重复经历的每一次梦境一样，无助地摔倒在地，顶着模糊的视线看那一双双愈加统一的鞋。

梦会映射造梦者的思维。

她下意识向她认为的卞夏宁的方向求救——

一反常态的，那里站着一个身姿窈窕的女人。

那女人背对着她，背影可见她墨色的的卷发，白大褂随人群的方向飘动。她沉默着，一动不动。

谭旎想要向她呼唤，呼唤出卞夏宁这个名字。她张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谭旎感到喉咙里一股逆流，吐出一团团黑色的粘稠液体。脑袋胀痛无比，脑脊液从鼻腔中流出。

远处的女人没有移动，可谭旎却距离她愈来愈近，直到耳边没有了脚步声，只有嗡嗡的乱嚷，似人类尖叫与哭泣的混合，有液体的流动声，以及……电流声。

一切变得愈来愈躁动，四周变得扭曲不堪。渐渐的，除了女人的身影，她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哪怕闭上双眼。

谭旎想要醒来，她的意识反抗着却没有任何用处。

直到距离达到一定程度，耳边没有了任何声音，四周骤然变得死一般寂静。

墨发女人此时缓缓转过头来，以不自然的以颈为中心轴的转动，她脖颈的血管皮肉随着角度的变大而被破坏掉。

她漆黑深陷无底的脸将正对谭旎时，一阵红光缓缓出现、变亮。闪过后，卞夏宁正关切地抚摸着谭旎的额头。

见她醒了，便露出那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