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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扫盲运动秀兰读书梦破碎（第1页）

包产到户的同一年，扫盲运动也在进行着，村里学校校长找到冯勇说：“队长上面政策下来了，全国开始大扫盲，让没念过书的孩子都来学校上学，咱们学校也要积极响应党的号召，你去大队喇叭上帮我通知一下，让乡亲们赶明儿把家里的孩子都送到学校来。”秀兰在门后听到校长和冯勇的谈话高兴极了，她抱住崔氏央求的说：“妈，赶紧给我用布缝个新书包吧！”崔氏说：“好，妈去找攒下的布头给你缝个小书包。你明儿先用咱家装玉米面的袋子凑合一下。”冯勇说：“秀兰娃你可别高兴太早了，扫盲也就扫几天，老师还能一直免费教你读书啊？说不定过了扫盲的劲儿就会把你赶出来，爹怕你到时候会难过的哭鼻子。”崔氏看着冯勇说道：“这扫盲运动到底有个啥用，难道就是为了让孩子们去学校玩儿几天，然后再赶出来？唉现在的社会一天一个变化，真是公鸡下蛋马长角，和尚拜见丈夫娘，出怪事儿哩。”

晚上睡觉时秀兰用手搂住秀清的脖子说：“三姐你把你的铅笔分我一支吧，我不要长的就要一支短的，我也想在书本上写字。”秀清回答道：“行，明儿早上分你一支铅笔，半块儿橡皮。兰儿你就这么爱念书呀，姐告诉你，如果上课不听话，回答不上问题，老师会打你板子的。”秀兰开心的回答道：“我会认真学习，好好听讲的。”

夜深人静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洒落在被子上波光粼粼的特别好看，此时大家都已进入梦乡，只有秀兰整宿兴奋不已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自己明天去上学的场景，此刻的秀兰无法抑制自己激动的内心。

第二天清晨公鸡还未打鸣秀兰就起炕了，她洗了脸吃了饭早早的冲到学校门口。眼前宽敞的学校是由一排排整齐的白色房屋组成，房屋的墙壁上写着几个大红字，显得特别的庄严。秀兰伫立在大门口徘徊等待了好一阵子，同学们才陆陆续续的来到学校。进入学校的学生们都能很快的找到属于自己的教室，唯独秀兰和几个不识字的孩子慌慌张张不知所措打量着四周，过了一会儿教室的窗户上趴满了看热闹的学生，他们窃窃私语的议论着。这时校长走过来把秀兰等人安排到了三年级。刚进教室，坏学生就说：“扫盲扫的就是你们这些人。”同学们跟着都哄堂大笑起来。秀兰稚嫩的小脸害羞的快要哭了。

秀兰乖巧的坐在校长给安排的座位上，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她看见自己的正前方有一块儿大大的黑板，黑板的正对面是讲桌，讲桌上放着一盒粉笔一个黑板擦和一把戒尺。这时老师走了进来站在讲台上，一位学生代表突然高喊：“起立”秀兰跟着同学们慌忙的站了起来，同学们异口同声的说：“老师好。”老师点点头说：“同学们好，坐下。”

老师开始讲课了，秀兰全神贯注认真的听着。因为没有书本她和同桌共看一本，老师声情并茂的讲了一节很精彩的课，秀兰陶醉着听的意犹未尽。

第一节课对于秀兰来说太重要了，因为错失了太多听老师讲课的机会。所以她万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读书时光。虽然她被安排学的是三年级的课本，但对于聪明好学的秀兰来说当下的困难都是甜蜜的。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了几个生字让同学们写在作业本上，安静的教室里传出了同学们开文具盒的声音，秀兰也从装玉米面的袋子里拿出三姐给的铅笔，吹了吹挂在铅笔上的面粉，开始一笔一划认真的书写着，老师从讲台上特意下来走到秀兰跟前，准备给予辅导，但让老师感到惊讶的是，秀兰不仅能把生字写下来了，而且字体还书写的特别工整，根本不像没念过书的学生。老师不可思议的说着：“秀兰娃你能把老师今天讲的课文重新给我复述一遍么？”秀兰站起来一字不差的开始叙述。老师听后震惊的边夸赞边惋惜地说道：“冯勇队长太屈才了，他家里这么多孩子只有这个才是学习的好苗子呀。”

下课铃声响了，同学们跑出室外去玩，只有秀兰在教室里继续写着老师教过的字，她喜欢这间教室，喜欢教室里的一砖一瓦。放学后秀兰开心的往家跑，一路上同学们嘲笑的说：“秀兰让你妈给你缝个书包吧，你那装面的布袋子，可真难看。”秀兰扭着头生气的说着：“你们管的可真宽，我妈正给我缝着哩，我的新书包比你们的旧书包还好看哩。”

晚上回家秀兰借着煤油灯的余光温故着她刚学的生字就怕忘掉。在读书的这段时光里秀兰过的无比充实。每天早上她总是背着母亲给缝制的新书包第一个到达教室，然后主动把教室打扫干净，当教室就她一人时，秀兰会站在高高的讲台上。看着下面摆放整齐的桌子心里在想：“长大后我如果能成为一名老师，那该有多好啊！”

一段时间后扫盲运动结束了，校长和老师亲自过来对秀兰说：“孩子你如果还想念书的话，一会儿回去让你爹拿两块钱来，把新书买上就可以继续在这里读了，你是块儿读书的好料子，老师们想让你继续念下去。”秀兰听着老师对她的认可，开心的点点头活蹦乱跳的往家里跑，一路上她扯着衣角儿想着“这两块钱我必须得搞定，我的幸福时光才刚刚开始。”回到家秀兰看到冯勇不在屋里，心里一下子雀跃起来，秀兰知道母亲心软好说话。所以她追在母亲屁股后面软磨硬泡了好一会儿，母亲从柜子里拿出两块钱扔给秀兰说：“小兔崽子磨人精，给你钱，快拿去买书吧。”秀兰拿着两块钱高兴极了，她一路朝着学校的方向飞奔，但在去学校的路上她看到了大哥和他的朋友们站在不远处，秀兰停住脚步想转身离开，但被大哥叫住了，大哥走上前凶巴巴问着：“干啥呢？这是鬼鬼祟祟往哪里走，手上咋还会有钱呢，快拿着这个钱去给老子买盒烟。”秀兰害怕的哆嗦着，眼睛酸酸的泪珠大颗大颗掉落下来，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该怎么办，还没想明白就被大哥恶狠狠的踹了一脚大声呵斥着：“发什么呆，还不给老子去买烟，想让我打断你的狗腿么？”可能平日里被大哥打怕了，她像老鼠见了猫一般的不敢违抗指令。对于大哥的欺压秀兰从不知道该去哪里伸冤，因为这个不学无术的大哥连爹妈都拿他没办法，自己这么弱小只能认命，秀兰知道这次不听大哥的话即使她去学校交了钱念了书，大哥也会每日打的她没办法安心的待在学校里。但如果去买了烟她还会少挨一顿毒打。秀兰无奈朝着小卖部方向走去，她突然感觉天旋地转，命运似乎又和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秀兰无奈的放声大哭起来，颤颤巍巍的把烟交给了大哥，恍惚的走到学校的墙根下，脸贴着墙绝望的哀叹道：“这回我可真的要放弃读书了，以后也没理由再和家里要钱了，求学的道路阻断，以后我对知识也不再渴望，自此我的老师梦也破碎了，唉这就是我秀兰无法改变的命运呀。”

也许在秀兰心中刻骨铭心的痛苦，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暂时的被埋藏在心底。但多年后读书的梦依然是她最不愿揭开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