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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第2页）

高烨下车后对司机耳语了几句，才走向奶站的检测室。

欧其蓝跟在郑立扬身后，而郑立扬和高烨并排走，所以，她同时也跟在高烨身后。

进检测室的时候，高烨终于将墨镜脱了下来。她仍然看不到他的眼睛，却看见他拿住墨镜的那只手背到身后。他只用食指勾着墨镜，掌心朝外。指骨修长，指甲平整而干净，依稀是旧日模样。她闭了闭眼，脑海里现出很多年前的光景，他将她的手包裹在他的掌心里，指肚轻轻柔柔、来来回回地抚摩她的手背，爱惜至极……

耳边却再也不是那一声声温柔的“蓝蓝”。她不管如何努力回忆，听到的都不过是他同检验人员交流时候的温和声音。默默在心里叹息。从五年前那天起，他便再也不是她的了。

她抬眼。他正指着一台检测仪器在咨询检验人员，而仪器上有一个部件是金属所制，光滑的表面清楚地映照出他的面容。她近乎贪婪地凝视着他的眼睛。温和，明亮，深邃，依然似从前那般。

他举起一只手抚摸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蓦然抬眸看向同样能够映照出欧其蓝身影的仪器金属表面。欧其蓝心里一慌，立刻侧开了目光。

郑立扬突然拍了拍欧其蓝的肩膀，低声说：“小欧，你的脸色不太好，到外面去透透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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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会呼吸的痛（3

欧其蓝坐在奶站的接待室里发呆。（：）明信今天可能特别忙，居然一上午都没发一条短信给她。她握着自己的滑盖手机来来回回地滑动，想发短信给明信，也想打电话给他，但是，短信写好了，她又删了，号码调出来了，她的手指却在呼出键上来来回回地摩挲，始终没有呼出去。

临近中午的时候，高烨一行才从检测室里出来，于是便在奶站吃了盒饭。欧其蓝没胃口，拿筷子在饭菜里拨拉了几下就不动了。高烨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吃完饭，走出奶站，众人才发现，公司为高烨配备的奔驰专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在了面包车的旁边。

善良的高总裁开口为大家解释：“欧助理晕车，还是坐我的车吧。”

但是，不幸的是，众人听了以后，不仅没有解惑，反而目瞪口呆了。这新总裁对下属的关心，过了吧？还为了她，特派司机回去将他的专车开过来，这是下属的待遇吗？即使欧助理是“朋友妻”，但是这样做也不太好吧？——明信是会感激他特别照顾自己的女朋友，还是会吃醋啊？

不过，没有人敢把这样的疑惑说出口。连郑立扬那样圆滑而胆大的人在如此情况下都保持缄默了，谁有那个胆子去撞新总裁的枪口啊，再说，大家都只知道他是董事会从美国请来的华裔高管，但人家具体是什么来头，没人知道啊……

大家都点头。没错啊，奔驰肯定比面包车稳当，高总裁真是够绅士啊……大家忙不迭地告别高总裁和欧助理，钻进面包车回公司了。

欧其蓝眼看着自己的主管协同一帮同事撇下她自己跑了，心里不由得难过至极。她不知道自己如何单独面对高烨，只得站在原地发呆。

高烨已经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一手撑在门上，一手伸向车里：“欧小姐请上车。”姿势与语气都极为绅士。

欧其蓝虽然并不觉得自己有多淑女，但是，此种情况之下，她若是不上车，那就是不懂礼貌。她一步步走过去，像走向刑场。

高烨的嘴角依然弯着一道浅弧。只是，此时此刻，即使他没有戴墨镜，她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车门打上的那一刹那，她的心也跟着“嘭”地炸了一下。

高烨坐进来的时候，她闻到淡淡的烟草混合着香水的味道，心里紧了一紧。明信是不抽烟的，他身上只有阳光的味道，偶尔也会有香水的味道。

车子开出很远之后，高烨打破沉默：“你什么时候开始坐不得车的？”

欧其蓝没有回答。她不是坐不得车，她是不能坐别人的车。她只有自己掌握方向盘的时候，以及司机是明信的时候，才会没有任何负担地安然坐着，因为在这个世上，除了她自己，明信是她最熟悉而最放心的人。——那么，今天呢？

“你和明信，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高烨的声音始终淡淡的，仿佛他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关心答案。

欧其蓝依然没有回答。但是高烨突然来了个急刹车，她吃惊地看向他，他却忽然倾身过来，长臂撑在她座位的两侧，将她圈住。

“我叫你明太太的时候，为什么不解释？”问这话的时候，高烨近乎咬牙切齿。

欧其蓝怔怔地看着他的墨镜。

“是不是我不回来，你就会真的嫁给他？”

欧其蓝的眼眸里流淌着哀伤，那么明显。高烨忽然住了口，原先的凶狠倏忽消逝。两人仿佛定住了似的，在狭小的空间里，彼此默默凝视着。

欧其蓝抬起手，捏住墨镜的两端，将它取了下来。高烨没有动。欧其蓝的手指轻轻缓缓，微微颤抖，抚摸他的眼睫。

如果说他的眼睛有什么改变，那就是如今里面多了许多冷漠与犀利。她完全能够想象得出来，他曾经独自承受的磨难与困苦有多么深重，他需要多么大的勇气与力量才能够坚强地站立起来，然后去开始新的生活。而这样的苦难甚至是她——他曾经无比深爱的人——所带给他的。她万分心疼，万分愧疚。他一定是恨她的，非常恨。一颗硕大的泪珠，就那样缓缓溢出了她的眼眶。

高烨的喉咙动了动，修眉轻轻蹙起。

泪珠流下脸颊的时刻，欧其蓝似乎气力顿失，眼睑阖闭，双手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