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他时,他已经被一道龙气困在含欢体内不得出,不然早该寻到你。”
那道困住上界神魂的人是谁,司阳不需要说,傅明煦就能猜到。
“我生于苍灵,所有修为的一点一滴是修炼而来,但能站在如今的高度,却也是天道允许。”司阳的目光落在已经模糊了边界的天际,“在天梯断绝之时,天道就知道苍灵大陆会有即将覆灭的一天。”
“天梯断绝,魔气滋生,等整个大陆被魔气霸占,万物为了争求最后的苟延残喘的机会,孽果大到天地都无法承担之时,九重天罚便会灭世。”他缓缓地道出这世间最残酷的真相,“届时,天罚的浩瀚之势会冲破上界与下界的禁制,在苍灵天道覆灭之际,整个大陆产生的孽果会在法阵的转化下变成你的功德。”
“你将会踏着万物的孽飞升,重新塑造你本该的孤主之命。”
一饮一啄皆有因果,司阳以全身修为,以本代天机子的神魂来进行燃烧,换得了与天道直接通话的机会。
而另外一个时空在时光回溯前的记忆就重新挤入他的脑海中,因此他重新找上傅明煦,仍旧是希望从他那求得一丝生机。
大局已定,哪怕是天道,能把绝境抗到现在已经是殚精竭虑。
司阳仙君重重地叹了口气,再次看向傅明煦,“选择在你,即使你如他们计划那般地飞升,此界的罪孽也跟你没有分毫的关系。”
“我只能做到这么多了。”
说完这些话他已经喘得不成样子,傅明煦赶紧扶住他,把他挪到苍松下坐好,沉声道:“我早该想到的。”
从他去往上个时空,寒洮选择了自毁时应该想到的;从父亲话中的隐晦,他该察觉的;甚至,从小人鱼身怀两人的血脉时,他就该深入思考的。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枚棋子,被人放到想要的地方,发挥出想要的作用。
但没有人甘愿成为一枚棋子,他也不稀罕什么孤主之命。
“仙君,你还有能力根本我的血脉传承回溯本源吗?”他直直地看向司阳仙君,乌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天空下更是漆黑一片。
司阳甚至没问他想做什么,而是轻轻一笑,“还剩一点。”
若不是傅阳恤把体内的星辰之力转移到他的身上,他也做不了这么多。他也明白,这是傅阳恤不想儿子在被迫飞升后得知这一切活在痛苦中,这才借助他的口诉说。
至于他为什么不自己明说,或许跟傅明煦的母亲有关,又或许他对此事也是口不能言。
按照惯例,寒洮还有两个时辰才会回来,而本源回溯他会看到很多东西,但在现实中的时间最多不过半刻钟的时间。
在司阳仙君点头之时,傅明煦心念一动,青色的大鱼尾甩在一旁的石头上,接着他唤出混沌之气,额心开始浮现出一道如黑色圆月,外圈却是白色的印记。
“开始吧。”他朝司阳仙君笑了笑,好似自己做的是最寻常的事情一样。
在他话音落地之后,昏暗无光的天空在瞬时之间星辰遍布,北斗七星光芒大盛,人身蛇尾的虚影一闪而过。
在那人身蛇尾的虚影睁开眼睛之时,傅明煦听到一曲来自虚空之间的歌谣,随即神魂陷入混沌之中。
星辰不过闪现了两息,在许多人的惊愕下又消失得干干净净。天衍宗内,正与寒洮交谈的祁暮远大惊,“师尊!”
他心头猛烈地跳动,不安的悸动让他拼劲全力朝星辰闪现的气息而去。
寒洮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感觉事情隐隐地超出自己掌控的范围内,没由来的不安让他化成一道金光跟随在祁暮远身后。
他们不知道的是,早在根源回溯前,司阳为了以防万一,直接激发了刻意留在魔域的气息,误导了想要追寻的人。
而在天玄宗的高台苍松下,一头白发的司阳浑身已经没了星光,只虚弱地靠在苍松树干上,若不是有傅明煦提前搭配好的丹药一直吃着,恐怕不是吐出几口心头血那么简单。
但即便如此,他已经伤了本源,也无法再窥探天机。
他虚弱地吐出一口气,目光落在对面盘腿而坐的傅明煦身上。
在回溯本源的前一息,傅明煦若有所感地唤出来龙炎。现在,他额心浮现着烛照一族的印记,左手混沌之气,右手龙炎,端坐于天地之间。
“但愿你能替苍灵寻到真正的生机。”司阳喃喃道,随即慢慢地阖上眼睛休息。
天地无声,唯有法则之中的天道用最后一丝明悟为他们遮掩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