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兵们得令,陈二旺冲在最前面,带着七八个弟兄伸脚便往院门上踹,院门上了两道横拴,一时半会儿倒也没踹开。
院里有人高叫道:“外边的官兵们听着,莫怪我等没提醒你们,你们这是在闯三司使晏殊大人的私产,院子里住着的可都是三司使大人的亲眷和家仆,你们可曾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众厢兵听得真切,迟疑的看着朱世庸。
朱世庸挥手喝道:“砸门,莫听他们鸹噪,莫说是三司使,便是皇亲国戚又怎能大的过国法,我等是按律行事,谁也不怕。”
厢兵们心中释然,于是转头继续砸门撞门,力道也更大了;院门终于承受不住连续的踹踢‘哐当’一声倒在尘埃,士兵们举着火把便往里冲,纷纷抢占有利位置,将站在院中的晏碧云和一干人等呈半圆形围困在正厅前门处。
朱世庸捻须踱步进了院子,对着蹙眉而立的晏碧云拱手道:“晏小姐,得罪了。”
晏碧云淡淡道:“看来知府大人是不顾一切了。”
朱世庸故作不懂,指着小穗儿、柔娘浣娘等人道:“这几位本府认得,正是苏锦的宅中之人,果然晏小姐是包庇着她们,本府并未猜错;然则苏家的老夫人定然也在其中,便请了出来吧,免得兵士进去动手,惊吓了老人家可不好。”
小穗儿挺身而出骂道:“你敢!你这个昏官,平白无故污蔑我家公子跟死囚勾结,没有证据却来拿人;就像半年前一样,污蔑的手段一点都不高明,这里众目睽睽,看你以后怎么收场。”
朱世庸冷然喝道:“一名贱婢也来鸹噪,苏锦家教不严,本府倒不在意帮他管管你们这些没大没小的东西,再犯上不敬,便掌嘴三十,以示惩戒。”
“惩戒你娘的腿!”小柱儿见穗儿吃亏,扬着嗓子骂道。
小穗儿正想骂又不好意思出口,这一嗓子骂尽心中恶气,不禁高挑大指对着小柱子连连比划。
朱世庸面色阴沉,挥手道:“全部拿下,反抗的无需留情。”
厢兵们擎出刀剑纷纷往前逼近,七八名晏碧云身边的伴当和苏记调来保护的几名护院挺身而出,握着木棒铁叉将晏碧云等人护在身后。
朱世庸喝道:“晏小姐,你竟然敢命人反抗,这可怪不得本府了,本来还想看着三司大人的面子只拿苏家人,对你的包庇之罪睁一眼闭一眼,现在看来你是执迷不悟了。”
晏碧云斥道:“奴家岂会受你恩惠,你说的道貌岸然,其实奴家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你之所以要抓捕苏锦家人,便是因为苏锦掌握着你通匪的人证和物证,今夜你便是假借西山死囚逃脱之托辞,想将苏锦和其家人一网打尽,逼着他交出你通匪的证据而已;苏锦洞悉你的意图,早就离开了庐州,所以你便拿这些妇孺来开刀,意图逼迫苏锦就范,当真可耻之极!”
朱世庸大喝道:“住口!贱人,竟敢污蔑朝廷命官,本府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晏碧云冷笑道:“看你的样子哪里还是一介知府,就是个急红了眼的疯狗,不妨告诉你,你的这一切行动都在苏锦掌握之中;苏锦通过郎少东家之口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你,便是要你狗急跳墙铤而走险;恐怕你也派人去寿州抢夺证据了吧,只可惜你派去的人定然全部落入苏锦和欧阳大人布置下的陷阱里了,等着你的必然是满门抄斩之罪,你若还看的清形势,早该立刻去负荆请罪,坦白所有罪行,而非在此穷凶极恶的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朱世庸双目喷火,连声大喝:“住口!住口!贱人血口喷人,快拿了她们,用牛屎马粪堵住他们的嘴巴。”
小穗儿挺胸高声斥道:“老混蛋,戳到你痛处了吧,我家公子已经带着大军赶赴庐州而来,你就等死吧。”
朱世庸鼻息掀动,牙咬的咯咯作响,从牙缝里挤出几句道:“要死……也是……你们……先死,本府没活路,也要让苏锦小儿痛苦一世,本府将你们一个个剉骨扬灰,将他的母亲点了天灯,教他明白跟本府作对的下场。”
朱世庸亲自从身边的厢兵手中夺过一柄刀来,将刀尖对准晏碧云等人,像一只受伤的饿狼一般发出凶狠的低沉的闷吼。
“全部杀了,一个不留。”朱世庸的声音宛如地狱中传来的毛骨悚然的最后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