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此言差矣,”老伯仍旧将纸笔递给他,而后抬手捋了捋胡子,“谁说这心愿必定是你的?父母兄弟,亲朋好友,替他们许愿祈福又有何不可?纵使公子不信神佛,能以此略表心意也是好的。”
付三生并未作答,只点头笑笑,将老伯递来的纸笔接了过去。他思索良久,这才犹豫着提笔,在朱砂色的祈愿纸上写下了几个字。
老伯一面整理着摊子上的各式河灯一面瞧着付三生的动作,见他写完,先是暗暗感叹了一番这后生的一手好字,而后才反应过来,付三生笔下这显然是为旁人所求的愿望,竟是“金榜题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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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灯市上并非只有数不尽的花灯。孩子们喜欢的零嘴小玩意儿,姑娘们喜欢的胭脂绢花儿,还有不论男女老少皆可瞧一瞧看一看的套圈投壶耍杂耍,一应俱全。
付三生在灯楼附近的一个摊子上买了壶桃花酒,正要品尝时,忽然被身侧疾行而过的人狠狠撞到了肩膀。他手上一松,酒壶顿时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香醇的桃花酿一滴不剩,全都孝敬了土地公。
虽只是两钱银子的一壶酒,但这般白白浪费了总叫人心中不悦。付三生皱了皱眉,也不知哪来的这股子冲动,竟直接追上去,一把拽住了撞他那男子的衣领。
对方被他扯的猛一踉跄,腰间的玉佩许是系得松,晃荡两下便扯开了,好巧不巧的,啪嗒一声落在了付三生脚边。
那玉佩是块罕见的赤玉,通身雕满了繁复的云纹,从玉料到雕工,无不昭示着其价值连城。
但这并非付三生心头巨震的缘由。
他俯下|身将玉佩捡起,深深吸了口气,继而一字一句道,“恕在下冒昧……不知阁下这玉佩……是从何而来?”
又为何……会与五年前他送给关竞的那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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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男子颇有些孩童心性,手里捏着葱油饼,脸上还戴着面老虎模样的面具,想来都是在灯市上买的。
他稳住步子转过身来,见拉扯他的人是付三生,忙摘下面具咧嘴笑道,“哎呦,这不是付老板吗?也来逛灯市了?”
付三生认出他是时常来百味阁买点心给胞妹的程府少爷,却也顾不得像往常那般寒暄客套,径自追问道,“程公子,我看这玉佩……式样甚是少见,不知是哪家玉器行的珍品?”
“哪家的也不是,是我自个儿寻了师傅雕的,”程公子接过玉佩重新挂好,解释道,“前些时日偶然见着朋友戴了这么一块,我又恰好得了赤玉的料子,就一时兴起仿着做了个一样的。”
付三生闻言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原来如此。”
“说起来,我那朋友可也是付老板的旧识呢,”程公子又道,“就是礼部尚书关大人的小儿子,关竞。”
“你们也许久未曾见过了吧?”
“今日是乡试最后一场,京中学子们但凡是参加了考试的,这会儿都聚在前头听风楼里办诗会呢,想必热闹得很。这灯市逛久了也是无趣,若付老板有意,不如随在下一同前往听风楼,也好与关竞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