镰刀尖尖上的血腥气,偏偏像难以克制的毒品罂粟,光是闻一闻,楼弃便能感觉到葬神的焦躁,在他的识海内散播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味道。
刀尖上暗黑的血液一点点滴在他身上。
楼弃仰头看向暗渊,张了张嘴,却又不敢说话。
他能感觉到,葬神已经侵蚀他的识海了。
若此时开口,恐怕他的声音都不是自己的。
这是楼弃最迷茫的一刻,周边都是朋友,是同门在维护,但他又感觉自己举目无亲,无依无靠,不管前方还是身后,都是万丈深渊。
暗魔的笑脸此刻像在楼弃眼里放大一样。
他不像血策,血策虽然也能用葬神剑,但这么多年过去,葬神剑都没有认主,与血策只不过是合作关系。
暗魔,才是葬神的前任剑主。
这算是一场前任与现任之间的较量,不过后者不愿接受葬神,也不想将这把剑再次交还给魔族。
他心里有个坎,正魔之间的敌对关系,御风宗的脸面,徐司青的脸面,种种能让楼弃徘徊不绝的因素偏偏此时连接在了一起。
是这些因素让楼弃勉强坚守本心,但也是这些因素,让他的心魔再次放大。
楼弃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矛盾体,体内心魔在与他多年来坚守的道义战斗,本来二者就是将近持平的状态,自打葬神剑加入之后,心魔开始占据上风。
尤其是在接近暗魔之后,葬神在体内的气息和暗魔在外的气息完美连成了线。
他现在不敢动,不敢说话,生怕一个小动作,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这时,清脆的一声剑响打破沉默。
庄楚然抬起惊鸿剑,将暗魔的血镰刀甩开,火光吞噬掉残余在楼弃周边的昏暗。
黎漾扯了扯楼弃的衣袖,抓的紧紧,长生剑变大,头也不回的往后走。
事到如今,她还能嬉皮笑脸:“大师兄别怕哈,我带你回去找师尊。”
至少徐司青的符阵之术,在整个修真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他一定比他们有办法。
而且徐司青既然让楼弃回来了,应该是已经预料到这一步了。
长生剑刚刚离开,那道昏暗的镰刀红光再次袭来。
黎漾飞速转身踹了一脚,震得小腿发麻,猛然而来的疼痛感让整个脑子都跟着清醒了。
她安抚楼弃:“大师兄,你站好。”
长生剑在兢兢业业的载着他们飞,黎漾站在剑尾处,高生给掩护他们离开的庄楚然等人加油。
暗魔的镰刀偶尔会落到她面前,她都很是顺利的挡住了。
两人离得远些,黎漾挑着眉头,还是得意的对楼弃说的:“看吧,大师兄,只不过是魔族的前少主而已,他并没有多可怕,被关在这片冰天雪地多年,说不定身子已经被冻退化了呢。”
离开暗魔之后,楼弃的精神头似乎好了一些,勉强扯了扯唇,开口一字回复:“嗯……”
“……”
只说了这一个字,长生剑上的两个人全都愣住了。
“大师兄?”黎漾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神色:“你的声音……”
这声音无比的苍老,且仿佛带着一股邪恶的味道。
楼弃脸色苍白,条件反射的捂住唇。
他记得这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