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踩着水立直身体,探头看见望天牌金光已收,封妖塔恢复了原状。整片水域里,目力所及处,全是一截一截的断发,如丝如絮,飘着浮着,沉底。
低头,看见手心里拽着的东西好像是一枚玉牌。视线太浑浊,加上窒息感袭来,我顾不得再去查探素青是死是伤,便朝上游出水面。
抹去脸上的湖水,连吸几口新鲜空气,吐出口中塞着的头发,干咳干呕几声后,我迫不及待将玉牌举在手中,对月而看。
这不是一枚玉牌,而是半枚。半枚玉观音。
玉观音从中而裂,裂口参差粗糙。我惋惜极,恨不得立马掐自己的脖子,一定是我刚才用力太猛,把这灵玉给掰断了。
月光清辉似透非透,将那观音半张脸描画得更加生动。我觉得它很面熟,转而看侧面的断口。断口呈现两种不同状态,一新一旧。
噫,我想起来了,这不是我在余军的出租车里见过的那枚带着裂纹的玉观音么?
摸着裂纹我有些迷惘,不知素青从何处得来这枚能挡得住大梵天印法力的灵玉。然后暗自琢磨,看来,素青为救塔中妖尝试了不少次,这玉虽然灵,但估计还是难以和大梵天印法力相抗,那裂纹只怕便是这样来的。
今天算这枚玉倒霉,遇到了毛手毛脚的我……
阿米豆腐~
收好半枚玉牌,我吸了口气,然后往水下潜去,我想把另外那半块找到。就算灵气逸散玉牌再无灵力,找个金匠镶一下,挂脖子上也不错的,因为这玉质相当不错。
啊……当然,我更主要的目的是想确认一下素青的下落,是死是活总得有个说法吧。
水下恢复了安静。我先游到望天牌上,确认没有另外半枚玉的踪影,然后一潜到底,开始在淤泥里翻弄,一段一段的妖发沉在水底,随着我的动作而轻缓的飘荡。
围着封妖塔转了个圈,没有找到。我不死心的想,玉去了哪?难道是素青没事,被她带走了?咿,那么强大的法力她竟然没事?不可能!她肯定受了伤……
我忽然想到刚才大梵天印激起的气流很是强,连我这么个大活人都被带开老远,更别说那半枚玉牌了,满怀希望的我扩大了搜索范围。
竟然真让我找到了,我喜得吐泡泡。
当然,我再没有看见素青的身影,也没有借妖力作怪的头发丛,况且在这么大片湖里寻找一条小蛇的尸体也不太现实,所以我无法确定素青的生死。退一万步想,即便她没死,但一定重伤在大梵天印法力下,估计得修炼个三五十载才能复原,至少南迦暂时安全了。
未能亲手收服她,我难免有些遗憾,随即捏着两块裂玉自我安慰,还是有收获的不是。
临离开前,我忍不住游近望天牌,伸手摸着那个‘卍’,心有余悸的一叹,兄台见谅,刚才看错了你,原来你是真霸道来不是假霸道……
返身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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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岸,觉得累极了,遂向天躺在地上,手脚摊开呈‘大’字状,好比死尸一具。恢复了力气后一看两只胳膊,惨啊这个惨啊,细细红血条布了个遍,都是叫那头发丝给抽的。
我躺了许久,躺到衣服半干,这才爬起来一步一摇的走了,一直走到‘家’。
众星隐退,启明星升起,独挂天空,亮而璀璨。
大宝仅着短裤衩靠立香烛店门楣旁,见我走近,无语而望。
我冲他笑了笑,拱手作揖,放下手的时候说了个‘累’,掏出钥匙开门准备进屋睡觉。推开了门,脚一拐又绕了回来,从口袋中掏出玉观音双手捧着递到大宝面前,我问,“鬼差大人,认识这个么?”
他两条蚕眉一搭两只豆眼一扫,文绉绉反问我道,“你可知修罗佛?”
“只知道修罗,”我老实答,“不知道修罗也有佛……”
“一劫难渡,遁修罗道,成修罗佛。”他继续文绉绉,“此玉乃修罗佛之物。”
我皱眉追问,“他到底是谁?”
大宝摇头,一身白嫩肥肉乱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