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继续拾捡地上的钻石碎片。
“我对克劳夫人没有任何秘密,”丹齐尔恭敬地解释道,“我这些天日以继夜地工作着,准备推出一份新的报纸。我已经连着三个夜晚没有睡觉了。”
彼得崇敬地仰望着丹齐尔饱含血丝的双眼。
“我在街上遇到位有钱人——那是我的一个老朋友,我对这次‘邂逅’兴奋异常,顺便和他谈起了我酝酿了好几个月的想法,他答应承担办报纸的一切费用。”
“什么样的报纸?”彼得问。
“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除了传播美的文化以外,还有什么能让我日以继夜地投身其中呢?”
“那就是报纸的主题?”
“是啊!报纸的一切都会围绕‘美’展开。”
“我知道了,”克劳夫人哼了一句,“又是那种登满了女明星照片的报纸。”
“照片?才不会呢!”丹齐尔说,“那只是真实,还算不上‘美’。”
“报纸的名字是什么?”克劳问。
“啊,彼得,那还是个秘密!我倒情愿不给报纸起任何名字。”
“你的老毛病又犯了。我是个普通男人,我想知道不起名字到底有什么意义。如果我有某种天赋,我一定希望自己的名字被别人知道,那是再自然不过的想法。”
“不自然,彼得,一点也不自然。我们生来都是没有名字的,而我只是想同大自然贴得更近些。传播美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信吗,克劳太太?”
“没有,”她厉声说,“但有一位叫格罗德曼的绅士来找过你。他说你有段时间没去见他了,听说你失踪后他看上去非常生气。你欠他多少钱?”
“是他欠我才对,”丹齐尔生气地说。“我帮他写了本书,他却独享了所有的荣誉,那个老滑头!甚至在那本书的扉页上都没有出现过我的名字。彼得,你手上这么宝贝的是张什么门票啊?”
“这是今晚为康斯坦特肖像画揭幕的门票。格拉斯顿先生会在仪式上发表演说,能搞到这张票可真不容易啊!”
“格拉斯顿!”丹齐尔不屑地说,“谁想去听那样一个毕生都在致力于破坏教会和国家的人的演讲。”
“我却认为他是一个毕生致力于支撑摇摇欲坠的宗教和君主制的家伙。但是不管怎么说,他是个有天赋的人,我非常期待聆听他的演讲。”
“我一点都不想去听,”丹齐尔说。他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当克劳太太泡好一杯浓茶让个孩子给他送去时,那孩子发现他衣服都没脱就躺在床上毫无美感地打起呼噜来了。
夜更深了,这是一个晴朗而又寒冷的夜晚。白教堂路上挤满了喧闹的人群,好像是星期六晚上一样。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像夜市上小贩的灯似的时隐时现。所有的人都在期待着格拉斯顿先生的到来。他从西弓区来这儿肯定要经过这条马路。但除了俱乐部礼堂周围的人群以外,没有人看到他或他的马车。也许这一路他基本上搭的都是火车。如果让这样一个尊贵的人坐马车的话,那他很有可能会患上风寒,或是在颠簸中把头撞在一侧的车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