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要看看,这顾公子究竟能矜贵到什么程度,见他一面,还真要递帖子朝见啊?!”那模样,黑着个脸,也不知道无缘无故地究竟是在谁的气。
薄言想了一会儿,其实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那个人不是还在这学校里吗?可是,要她因为这种事情主动去找陆东宁,她是做不到。蓝天心里却似乎早已有了主意,这天下了课,她就主动跑过去去找陆东宁,拜托他有空的时候把慰问的礼物转交给顾俢捷。只是人家陆东宁又不是什么送花小弟,薄言说像他这样的大忙人,恐怕也得等抽了空才可能去找顾俢捷。因此没再选择送花,而是各自挑了礼物,细细地用盒子包装好,这才拿去给陆东宁。
陆东宁是在去停车场的路上被蓝天叫住的,林薄言就站在她身后。当蓝天把手里的礼物递给他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她,她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以示感激。
她笑的时候也没有看他。眼光略略向下,只到他的胸口。其实他抱着她的时候她也就只到他的下颚,她很娇小,而他的身高足有180公分,所以他每次只消微微一低头,下巴就能抵在她的额头上。她的皮肤十分细腻光洁,发丝健康黑亮,偶尔从肩头垂下来的时候,他就会忍不住地伸手替她拨开……
他想到这些的时候,她和那个女孩已经走远了。背影姣好,但和旁边长相略显欧美化的蓝天一比,就像个中学生,那些碎金子似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她身上,连她的落寞都是那么的小孩子气……
他知道她和他的那些情人不同。一个人的欲望,就算掩饰得再好再细心,也总会透过一些细枝末节而表现出来。眼睛是一个人表达自己感情的窗口。他注视过她的眼睛,真漂亮,平和安宁,找不出一丝贪婪的影子。可这样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太过专注沉迷,像一只手,骇然掀起他掩在心里的那层遮盖,底下却是惊涛骇浪,连带着翻卷起他心里深重的罪恶感和羞耻感。
他承认自己最初不过是想和她玩玩。因为你知道,他有钱,他初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感觉就像一个自负的猎手遇到了符合自己口味的猎物,那气味对了,没有道理,诱惑得人快速地出手追捕。而他,他太过清楚自己的魅力,何况,还有钱财为他镀得一身金光,所以,她的落入,毫无悬念,更无挑战。
得来的太过容易,他也就只把她当作自己衣柜里众多衣服中的一件,平时无事,挂在那五颜六色的衣服一起,偶尔他打开衣柜看一看,也算素白可爱。他累了倦了或被五颜六色迷了眼睛时,看到这片素白,心就安定下来,仿佛一个风尘仆仆的旅人,长途飞行之后,步下飞机,有豪华舒适的黑色车子在机场外接起,然而一路繁华过去,灯红酒绿、舞榭歌台,不过被冰冷的车窗隔在了尘世之外,只有当步入酒店,登记完毕,拿了钥匙刷开房门,最后放下手中的行李,这才安定,这才安定……
可她毕竟不只是一件衣物。她喜欢他,他看得出来,不知道是不是爱,但她的眼睛里面写着仰慕。他原以为她喜欢他,而他看上了她,已把她当成了一件私有财产,谁知这件财产竟和他完全没有干系。是的,她喜欢他,可是,那又跟他有什么干系?离开他陆东宁,她再坏再坏,不过是失去一段感情而已,而这样委曲求全地和他在一起,她失去的,有可能就会是她自己。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车子已驶过了那道朱红的影壁,然后经过了一片水域,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原以为会看到一派繁华,谁知道首先进入到眼帘的竟只会是一片水域。那一刻,他原本已经沉寂的心不知怎么就那样空了,再也填不起,他以为,是永远也填不起了。
第十七章
并不想走进这个园子,如果他还能够自己选择的话。进去的时候经过警卫室,值班的老袁告诉他说:“祖孙俩正在客厅里下棋呢。都坐了小半晌了,入定了都。阿捷那小子这回受了点儿伤,窝在家里别的事儿不干,尽想着怎么折腾他们家老爷子了。”说到这里又冲着陆东宁挤挤眼,压低了声音笑说:“憋不住了已经。前两天就私下里跟我打商量,想要出去溜达一圈,‘袁哥’‘袁哥’叫得那叫一个热乎,也不知道到底外面什么吸引住他。”
陆东宁听了会心一笑。老袁紧接着又说:“凌波也回来了,在楼上呢。”
陆东宁“嗯”了一声,脸上表情淡漠,事实上他就早已经看见顾凌波的车了。本来就不想过来,刚才更是有转身就走的冲动。做了将近六年的夫妻,大概没有人比他更加抵触和妻子同处在一个屋檐下。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还会时常吵架,如今却早已经是形同陌路,唯独必要时,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罢了。
陆东宁走进客厅,顾家的老爷子和顾修捷果然还在下棋。那老的眉头深锁,一双眼睛盯着棋盘,表情很是凝重。顾修捷抬头看见了陆东宁,笑着招呼一声:“姐夫。”
保姆徐阿姨正在厨房里头煲汤,听见动静连忙迎出来,笑说:“东宁回来啦?今天真是巧,凌波也来了,你们坐坐,晚饭这就好了。”正这样说着,抬头看见顾凌波刚好正从楼上下来,看见陆东宁,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声音平平地说:“你怎么有空过来啊?”
陆东宁一听这话不自觉地就站了起来,伸长胳膊把手边的补品和一个袋子递给顾修捷,说:“特地给阿捷送东西来,约了‘凌云’的杨董事,这就准备要走了。”
顾凌波没说什么,扭头看着窗外,脸上的表情几分淡漠几分茫然。顾修捷见状忙站起来:“这么快啊,晚饭都已经做好了,什么应酬非得排在今天不可呀?”顾老爷子闻言只是飞快地抬头扫了一眼面前的子孙,随即便低下头去继续聚精会神地研究自己面前的棋盘。
儿孙之间的这些琐事,他轻易已经不再会去多说什么了。
不过还是没能就那样说走就走了,因为夏瑾瑜的秘书刚才打电话过来,说是半小时后就能到家,让女儿女婿留在家里一块儿吃饭。
夫妻两人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顾凌波原本还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现在看陆东宁竟然头也不回地直奔洗手间,不由得就有些怒火中烧,抬手将手里的手机往床上一扔,压低了声音指责:“你还知道回来啊?这么为难,怎么不干脆永远消失算了?”
陆东宁根本都懒得和她说话,洗了手用毛巾擦干净,随手往洗手台上一扔,拉开房门就要走出去。顾凌波气不过,反射性地飞身挡在了陆东宁面前,一双眼睛愤怒地紧盯着他:“陆东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