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子,我希望你能给我个解释,这里到底为什么会关押着这么多人?”李由指着面前躺着的骨瘦如柴的十多个被关押起来的平民,脸色铁青的看着赵通问道。
赵通看着躺在地上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十多个人,吱唔了半天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李由脸部的肌肉痉挛了几下,他本想就势把赵通抓起来,可转念一想,若是在这里抓了赵通,荥阳虽说是太平了,可远在咸阳的父亲却要承受赵高诸多刁难,最后只得强逼着自己咽下这口气高声说道:“这种事定不是赵公子所为,必定是这些意图阻止官军搜查的武士借公子之名为恶,来人!把他们全给我捆了!”
随着李由一声令下,围住武士的秦军立时上前将那些武士全都卸了兵刃一个个四马攒蹄的捆做一团。
武士们被捆起来的时候没敢喊叫,只是一个个瞪着眼睛满脸委屈的看着赵通,期盼着赵通能为他们说句话。
看着手下武士被捆起来,赵通也有些不自在,可他听出李由这是在找借口给他开脱,哪里还会强出头为武士们说话,武士们看向他的时候,他把头扭向一旁装作没有看见他们期盼的眼神。
“大人,后院还有一间更矮小的房屋,房里吊挂着一个人,属下已将人救下,特来向大人请示该如何处置!”赵通的护院武士被抓起来之后,又一个秦军军官跑了过来朝李由拱手行了一礼说道。
听说后院还有人被吊挂着,李由的双眼顿时一亮,朝那军官一挥手说道:“带我去看看!”
被现私牢,李由虽已将罪名安在那几个护院的武士身上,可赵通还是感到有些忐忑不安,秦军现后院的刑堂,他更是感到后脊梁一阵凉。
李由赶到后院的时候,项烨已经被秦军放了下来,他的前胸和脊背上全是伤痕,两个秦军把他架到了屋外,站在李由的面前。
凉凉的夜风吹拂在项烨的脸上,他的眼皮微微跳了跳却没有醒过来,在两名秦军的支撑下,项烨软软的立着,李由毫不怀疑只要架着他的两个秦军把手松开,他一定会立刻瘫软在地上。
“赵公子,这位项壮士是我的客人,如何也被抓到了这里?”李由皱着眉头转过脸看着赵通,由于太过气愤,他竟然一时疏忽说出了项烨的姓,以至于将来因为这句话使整个李家蒙受了难以挽回的损失。
赵通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李由说出“项壮士”三个字的时候,他的心里已经想好了该如何拉李由下马,只是目前形势不如人,还不好当场作,只得勉强笑了笑说道:“恐怕这是个误会,此人今日在街上打伤了我,被武士们擒了,至于为何变成这等样子,在下却是不知道,若他果真是郡守大人的朋友,大人只管将他带回去好了。”
李由嘴角微微朝上牵了牵,露出一抹笑容,给赵通施了一礼说道:“既然只是误会,下官将他带回去了,只是公子那几位护院武士私自羁押平民,罪不容赦,下官须将他们带回以国法惩治,还望公子莫要护短!”
赵通点了点头,回了李由一礼说道:“几个大胆下人,竟敢背着我做出这等事来,郡守大人只管惩治便是,是杀是剐与赵某毫不相干!”
李由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躬身给赵通再行了个礼,转过身对架着项烨的秦军喊道:“我们走!把那些被羁押的平民和犯了法的武士也都带走!”
回到郡守府,赤雪娥听说项烨受了伤,连忙跑过来看他。当她看到前胸和后背都血淋淋的项烨时,顿时心中一痛扁了扁嘴,眼泪险些从眼眶中滑落。
给项烨安顿下来之后,李由独自朝后堂走去,折腾了半宿,他感到很累,很想躺到榻上美美的睡上一觉。
“大人,那位壮士怎样了?”李由回到后堂,本想躺下睡觉,没想到蒙苏却一直坐在房檐下等着他,一见他回来,蒙苏连忙迎了上来。
“伤的不轻啊!若是再去得晚些,不知还能不能救的回来了。”李由叹了口气,走近蒙苏对她说道:“不过经过这件事,我倒觉得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等他伤好之后,我打算让他带你走,去一个没人能够找的到你的地方,至少是在赵高掌权的时候不要再让人找到你。”
“大人此话从何说起?”蒙苏皱了皱眉头,满脸不悦的看着李由说道:“虽说我是将门之后,平日里没这许多繁缛礼仪,可追根究底还是个女儿家,怎能与陌生男子一同离开?大人若是认为我在这里给你带来困扰,我明日一早离去便是!”
见蒙苏面现不悦,李由连忙说道:“蒙苏,不是我不愿你留在这里,而是荥阳如今也不太平,虽说我今日抓了一些赵通手下的武士,可他手下依然还有着足以将你抓回咸阳的实力,你留在这里确实太过危险。我的打算是等项壮士伤愈之后,你扮做男儿装与他一同离开荥阳,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恩师的孙女在我的面前被人抓走!”
“离开荥阳,我再被人抓走,与你就无干了,是吗?李大人!”蒙苏冷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转身向门口走去,临出门的时候她还丢下一句话:“既然大人这么希望我走,我会听从大人吩咐等项壮士伤愈便与他一同离开”
看着蒙苏离去的背影,李由张了张嘴,有心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三川郡的郡治并非荥阳,李由在荥阳只是因为这里刚经过战火的洗劫,他要与荥阳军民一同重建家园。终究还是要返回洛阳的,只要他启程,蒙苏的行踪就很可能被赵通现,虽然他有能力保护蒙苏不被赵通抓走,可包庇罪臣的罪名却不是他和整个李氏家族能够担的起的,为了李氏家族也为了蒙苏,他只有让蒙苏早些离开。
被带回郡守府之后,项烨一直昏迷着,府上的大夫为他诊断过后,留了几味药,将他被折断的手臂接好,用麻布紧紧缠绕几圈后又简单交代了照顾项烨的仆从几句就离开了。
赤雪娥坐在榻旁,看着昏迷中的项烨,她轻轻的用湿布擦拭着他烫的额头,自从项烨救了她以来,她一直把他当成弟弟般看待,可这一次项烨被赵通抓走之后,她却现除了那种姐弟般的感情之外,她的内心深处竟然还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她一只手捏着湿布在项烨的额头上擦拭着,那双充满媚惑的眼睛温柔的看着躺在榻上的项烨。
自从嫁到偃家以来,她从来没有用如此纯净的温柔眼神看过任何一个男人,以往躺在男人身下承欢,她所表现出的温柔都带着极强的功利心,可今天,她却感到自己的心竟然也能如水般的纯净。
这种感觉让她感到有些慌乱,她是个商人,是个行走天下,以利益为先的商人。以往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无不与那一枚枚铜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对于一个行商天下的女人来说,一旦对不是夫君的男人产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的行商生涯也将自此结束。
为了撇开这种情愫,她要离开荥阳,离开躺在榻上陷入昏迷,却依然能让她感到心神不安的男人。
赤雪娥是个想到就一定要去做的女人,她既然决定了离开,就不可能再在荥阳留下去。
看着昏迷中的项烨,她幽幽的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出门径直朝李由居住的后宅走去。
李由的家眷全在咸阳,在三川陪侍的只有一个侍妾,张楚进攻荥阳的时候,他把侍妾留在洛阳独自一人来到这里,荥阳之围解了之后他还是孤身一人住着偌大的一座房子。
赤雪娥的到来让李由多少感到有些诧异,他曾听闻赤雪娥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却从未有机会一亲芳泽,当她敲响房门出现在李由面前时,他的心头居然莫名的闪过一抹邪念。
阅人无数的赤雪娥立刻现了李由眼神中瞬间闪过的一抹迷乱,她微微一笑欠身给李由行了个礼说道:“郡守大人,民女深夜来访,是向大人辞行来的。”
“呃!”李由尴尬的应了一声,他一向以懂礼自居,很是为刚才的迷乱感到愧疚,躬身给赤雪娥回了个礼说道“偃夫人要走,下官也不能强行挽留,只是贵兄弟伤重在身且夜已深沉,城门早已关闭,夫人是否可等几日,待贵兄弟身体康健再行离开?”
赤雪娥微微一笑,并没回答李由的话,而是反问他:“郡守大人莫非不愿请民女入内说话?”
“呵呵!”赤雪娥这句话把李由问的一愣,他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夜太深了,夫人若是不惧人言,下官倒是无所谓。”
说罢他侧身站到一旁,对赤雪娥做了个请的手势。
赤雪娥抬脚进了房内,李由随手把门掩上,转过身看着已经站到房中央的赤雪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