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鹤鸣去了西北多日,却迟迟未有和谈成功的消息传入京中,她便知有异。
池鱼林木,如果不想被方鹤鸣与太后拉下地狱,这是投诚最后的机会。
“现在,我愿意赌一次,赌我有生之年能再回黎洲见母亲一面,赌嘉阳能有个好前程。”
“会的。”明丹姝不知道自己如今是在以何种心情听完宁妃这一席话,她是这宫中看着最明朗风光的人物,却藏着这样沉重悲哀的心思。
太后、徐鸿、母亲…旧事像是藤蔓一般,等她回过神来,已被重重捆住挣脱不得。
还有…既然有旧事在前,太后为何要召她入后宫?骠骑将军府这五年来女眷鲜少入宫,同太后疏远…与明家旧案是否有关?
按耐住思绪万千,想起方才一幕问道:“德妃呢?她知道多少?”
宁妃怔住,随即莞尔:“她果然说得不错,你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儿。”
起身走到床边,蹲身从床底的取出一件手掌大的小盒子,打开,递给明丹姝。
“这块玉佩,是二皇子生母,先太子妃宋氏的贴身之物。这封手书,亦是她之亲笔。”
明丹姝展开书信,只寥寥数语,所述正是宁妃此前与她所言关于徐鸿与太后之交易。
“宋氏…是太后动手…”
“是太后做的。”宁妃揉了揉眉心,这宫中无止境的斗争倾轧,实在令她心神俱疲。
“她无意撞破秘密,临死前留下这封手书,将二皇子托付与德妃。”
明丹姝并不意外,德妃与她父亲程立一样,是个躲风波却不避情义的性情中人。
一时无言,茶又凉了一盏,她将手书折好放回,重新添水将茶壶坐在一旁的矮庐上。
“方鹤鸣此去边城,可是带了太后旁的授意?”
“太后想让康乐公主嫁给鹤疆王的嫡子。”宁妃自嫁进东宫,便常在太后身边侍奉,七年过去,到如今也看不懂太后的心思。
若说她罪大恶极,可桩桩件件,皆是为了性命安危、为了皇上鞠躬尽瘁。
若说她是良善之人,可她眼里却似乎只有利弊得失,薄情寡义。
“方鹤鸣此去除了与鹤疆议和,便是要商讨此事,请鹤疆出使臣求娶公主。”
鹤疆是什么地方,弹丸小国,民风粗俗,不过是占了戎狄和大齐交界的地势,她却舍得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若能和亲,于公,便打开了大齐骑兵通往戎狄要塞的核心…”明丹姝眉头紧锁,寒风从窗户缝隙吹过,拢在她的心上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于私…”
“明家翻案,皇上看在康乐和鹤疆的面子上,也不会对骠骑将军府如何。”宁妃接过话柄,也不得不叹太后算无遗策,深远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