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楚宵心中一动,也不催促绿莺。
他知道,像绿莺这样的妥帖丫鬟,会想明白的。
果不其然,过了半晌,绿莺才垂着头低声道:“只是有一点,很是可疑。”
阮楚宵道:“你讲。”
绿莺微微咬了咬下唇,这才道:“是春景……为何安姑娘落水,她先跑来找三少爷?”
只是简短一句话,阮楚宵的眼神却是一亮。
是了,虽说当时他隔得那冰湖很近,但出了事,首先应该是找人救人,而春景,不去找那些身强力壮靠近冰湖的小厮婆子,而是直接跑来告知了他……
即便是要回禀主子,春景难道不该回禀的是老夫人吗?!
要是怕老夫人担心,那也该是同大丫鬟绿莺商议啊,就这般贸贸然跑来找了他——
若是后头没出那桩奇事,这事也就罢了,毕竟虽然说不太过去,也不算什么问题。
但偏偏后头出了那桩事。
偏偏是他,把安如意认作了方菡娘。
偏偏是他,淮水伯府眼下哭着闹着要把安如意嫁给他,安如意甚至以死相逼……
这一串讯息在阮楚宵脑子里略过。
阮楚宵眼眸越发深沉了。
……
绿莺回到芙蕖堂时,天色有些晚了。
春景不知是不是心虚,一直在茶水间门口张望,看见绿莺脸色如常的独自一人回来,竟是一副松了好大一口气的模样。
绿莺心里头越发难过。
她面上却是依旧如往常般。
小丫鬟叽叽喳喳的迎了上去,逢迎绿莺道:“绿莺姐姐,老夫人不自觉的问了您好几次,才发现今儿下午您是歇班的……”
绿莺朝着小丫鬟点了点头,掀了帘子,在外间里过了过寒气,这才朝老夫人的内室行去。
平国公老夫人见着绿莺倒是高兴的很,招呼着她过去,说起了方菡娘嫁妆的事:“……今儿见谨王爷过来谈小定的事,我倒想起一件旧物来。之前我小定那会儿,老国公爷送了我一块白玉雕成的大雁,我记得一直收在库房里。你可知道放在哪里了?”
绿莺掌管着平国公老夫人私库的钥匙,每年都再清点一遍老夫人的私库。她只稍作一想,便回忆起来,笑道:“奴婢记得呢,那白玉大雁一直放在金丝楠木匣子里头。就放在丙号箱子里收着呢。”
平国公老夫人便满意的点了点头,嘱咐道:“回头把这白玉大雁也给菡儿添到嫁妆上去。”
绿莺脆生生的应了。
平国公老夫人便想起桩什么事,屏退了左右伺候的丫鬟,就留下绿莺一个,笑眯眯的让绿莺再近前一些:“……说起来,之前就同你说过,等菡儿成亲的时候,你跟过去做个房里的管事娘子……”
绿莺向来都是温柔笑着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惊惶失色的神色,她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有些惶惶然:“老夫人,是奴婢哪里出错了吗?”
向来端庄稳重的绿莺,眼泪都快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