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满把它抖出来,撇到一边。但后来想了想,还是穿上了。
女人也真是麻烦。虽然他打小身边都是女人,一向都知道他们这些麻烦和琐碎。但以前只是旁观,现在要自己体验了,感觉总还是两样。
内衣料是极好的,十月里上身有点冰,但马上化了一样的融在皮肤里。加上外面的衣服一套,便是柔软又熨帖。
果然他瘦了,袖子这里松,腰也空了点。但就跟乔正僧说的一样,臀胯倒是没减,延伸下去,绷到大腿处,也还是一道羞耻的曲线。
房里没有镜子,但杨满已经脸红起来。这颜色在暗处也还是夺目,凄楚的红色,是饱含着情绪的,无形中牵扯着你;那金线闪烁着,像是宝石里蕴的光,下一刻就要放出来。
简直可以做嫁衣了。他心里想,要是换个女人来穿,应该是很美的。自己这样不伦不类,真是白糟蹋这份手艺,还有这块料。
于是赶紧脱下来。正在仰着脖子解领口的扣,敲门声突然响起,把杨满吓得手上一个哆嗦。他赶忙靠过去听。
乔正僧在外面,“杨满你睡了吗?”
“睡了,我已经……”
“我还是要跟你谈一谈。”
“过一会儿好吗?我马上,很快的。”
这时候另一个声音出来,有点嘶哑,是个男仆。“乔先生,吕太太找,要您赶紧过去。”
乔正僧问,“干什么?”
“德璀琳街有一栋房子,七小姐挺满意的,也让您过去看看。”
“我不去了。她要是喜欢,就先把定金付下来,我有空再去看……定金我会还她的。”
听他们两个在外头谈话,杨满忙不迭的脱衣服。然而越急越乱,那精巧的盘花扣此刻成了累赘。好半天才解开一个,指尖上潮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脖子已经汗湿了。
乔正僧又敲了一下,“杨满你没睡了,让我进来。”
门也没有锁,但杨满抵住了,所以乔正僧扭动把手,也还是打不开。
似乎是那人没走,还赖着。这种回话是讨不了赏的,也难怪。但乔正僧已经很不耐烦了,“还在这里干什么?去啊!”
“乔先生,要不要让他们等一等……”
“刚才的话没听见?不会做就滚,给我换个人来。”
乔正僧的口气很坏,即便是隔着一扇门,杨满也觉得他有些异样。于是急中生智的,想去抓一件睡袍来披上,裹得严实一点,大概也能混过去。最要紧的是,让他先进来说话。
然而这袍子窄,迈不开腿。已经是三步并作两步了,杨满扑到床头,手忙脚乱的,刚抖出一件衣服,乔正僧就开门进来了。
轰的一声,头皮也麻了。接下来是血往上冲,烧的两只眼睛也发烫。
乔正僧也愣了,呆立着。门在他后面豁开一个口子,半关没关的,一如他因为惊奇而微张的嘴。
当务之急是把门关上,再来一个人,杨满就真的要打开窗户跳下去。所以他把自己撑起来,绕过乔正僧,用了全身的力气把门推上。
砰地一声,连手都是抖得。
接下来杨满拼命去解扣子,但乔正僧拦着不让。两个人在门前纠缠。
“这衣服怎么回事?”乔正僧把他的手按在胸前,整个人压上来,喘着粗气问。
杨满不敢抬头,撒起慌来也是慌不择路,“借,借的。”
“跟谁借的?”
完全没法作答,简直把自己逼到了死路里,也只好不做声了。杨满又挣了一把,还是挣不脱。脸上的红退不下去,几乎把前面的汗都烧干了。
终于乔正僧让开一点,“先别脱了,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