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油纸包都能闻见那股酥油香和花椒的咸麻气息,两人不禁从娶妻感叹到还是生女儿好,也不知道二者是怎么联系上的。
谢珣驭马离他们三人宽,默默地把手上拿着的锅盔啃完,又掂量掂量袖子里装着锅盔的袋子,总算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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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开始时,晨光初绽,一番仪式过会,日头渐渐上来了。
官服宽大厚实,上绣飞禽,文雅又气派。看着好看,但是穿着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蔺成站在谢珣旁边,被日头照得萎靡不振,腿也开始麻了。他稍微扭了扭身子,见斜侧方一位仁兄掏出了水囊,便跟着偷偷摸摸地拿出了水囊。
怎么小心翼翼地喝水不被发现,这是个难事儿,但蔺成有经验。
他将头垂得更低,借抬袖擦汗的动作迅速拔掉塞子,用力一挤囊身,清水入口,大力喝一口,顿时舒服不少。
他放下袖子,余光瞥到谢珣也动了。
谢珣比他姿态从容太多,连抬袖的动作也清俊优雅,就当蔺成以为他是要真擦汗时,就见他从袖子里掏出了水囊。
这个水囊盖子有些奇怪,谢珣是拧开的,拧开后里面露出了一根芦管。
见状蔺成惊讶万分,对啊!他怎么没有想到这种方法,刚才喝一口水嘬得他脸都酸了。
谢珣风度翩翩地含住芦管,悠悠然喝几口豆浆。
凉了的豆浆依旧甘甜香醇,豆香味清新,几口下肚,烦躁和炎热逐渐消散。
蔺成稍微往谢珣那边倾了点:“伯渊,你喝的什么?”总觉得他不会喝清水!
谢珣压低声音回答:“豆浆罢了。”
蔺成道:“等会儿给我留一口。”
谢珣没想到他连豆浆也馋,顿时忧心起自己袖子里缀着的锅盔来。
不过姜舒窈这豆浆煮得真好,清甜解渴,回味悠长,想着等会可以配锅盔吃,他的心情就愉悦了不少,干站着也不那么枯燥了。
日头升高,番邦国皇子从文武百官中走出,向天子献礼进贡。
这个时候朝会的威严散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热闹。
官场的老油条小油条们心下一动——饭点来啦。
此时时辰已接近晌午,众人早就饥肠辘辘,衣袍摩擦,窸窸窣窣,各自掏出吃食。
有带糕点的,有带胡饼的,还有带糖馍的……
谢理位列靠前,身着毳冕,官服绣有着章纹,佩金饰剑,威严赫赫。
站在他身侧后方的官员被他严肃的气势压得收敛了几分,偷摸摸瞧着他,生怕他看见了自己的小动作。
还好谢理只是素容看前方,他们心下一松,刚准备动作,就见谢理微微活动了一下双臂。
众人齐齐顿住,斜着眼偷瞧他。
只见谢理抬头看着高台上的帝王仪仗,微微蹙眉,眉心那道浅浅的皱纹变深,神色更加严肃。
众人不由得面有愧色。是啊,外朝来贺,番邦献礼,本是彰显我朝威风,他们怎么连一点饥饿也忍不住呢?
不愧是谢大人,果然克己复礼,堪当我辈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