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核桃大的一块,慢慢地、有尊严地咀嚼着。马副会长抱着酒瓶子过来,碰了我
的酒瓶一下,问:“这批火腿肠味道怎么样?”
“不错。”我说。
“妈的,我让它们拖出一箱尝尝,可它们整出了二十多箱,明天,看仓库的
老魏头要倒大霉了。”马副会长不无得意地说。
“马副会长,偶(我)敬你……你一杯……”小京巴媚态可掬地说。
“会长,这是玛丽,刚从京城来的。”马副会长指着京巴对我说。
“你的主人是谁?”我问。
京巴炫耀道:“偶(我)的主人是、是高密县城四大美人之一巩紫衣呀!”
“巩紫衣?”
“招待所长呀!”
“噢,是她。”
“玛丽聪明伶俐,善解人意,我看就让它给会长做秘书吧。”马副会长意味
深长地说。
“再议。”我说。
我的冷淡态度显然使玛丽受了打击,它斜眼看着那些喷泉边狂饮暴吃的狗,
不屑地说:“你们高密狗,太野蛮了。我们北京狗,举行月光party 时,一个个
珠光宝气,轻歌曼舞,大家跳舞,谈艺术,如果喝,那也只喝一点红酒,或者冰
水,如果吃,那也是用牙签插一根小香肠儿,吃着玩儿,哪像它们,你看那个黑
毛白爪的家伙——”
我看到一个本地土狗,蹲在一边,面前摆着三瓶啤酒,三根火腿,一堆蒜瓣
儿。它灌一日啤酒,啃一口火腿,然后用爪子夹起一瓣大蒜,准确地扔到口中。
它旁若无人,嘴巴发出很响的咀嚼声,完全沉浸在吃的快乐中。旁边那几个本地
土狗,已经基本喝醉,在那里,有的仰天长啸、有的连打饱嗝、有的胡言乱语。
我对它们当然心怀不满,但我也不能忍受京巴玛丽的小资情调,我说:“入乡随
俗嘛,你来到高密,第一步就要学会吃大蒜!”
“哇噻——!”京巴玛丽夸张地喊叫着,“辣死了,臭死了!”
我抬头看了一下月亮,知道时辰将到。初夏季节,昼长夜短,顶多再过一个
小时,小鸟就要啼叫,那些托着鸟笼子遛鸟的,那些提着宝剑锻炼的,都会到天
花广场上来。我拍拍马副会长的肩膀,说:“散会。”
马副会长扔掉酒瓶,仰起脖子,对着月亮,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哨。群狗纷纷
把怀中的酒瓶子扔掉,不管是喝醉的还是没醉的,都抖擞起精神,听我训话。我
跳上基座,说:“今晚聚会,到此结束,三分钟之后,这广场上不许有一条狗存
在。下次聚会,时间待定。散会!”
马副会长又是一声呼哨。只见群狗,拖着沉重的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