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萨新一轮的争权夺利开始了,不知又有哪些人家该倒霉啦。”扎西担忧地说。
“量他们还不敢把我怎么样。”格勒满不在乎地说。
“国是、战争、王位、噶厦,我真庆幸自己无官一身轻啊,不说这些了。妹夫,说说你的好消息吧。”
“不知道我想说什么?你心知肚明,装傻!”
扎西思索着问:“公路修不成了,内地急需的物资还得运。你一闭上眼睛都能看见从印度噶伦堡到祖国大西南的商路上全是桑多仓、邦达仓和热振仓的驮队,拉萨的豪门显贵也坐不住了,索康府、察绒府、噶雪巴府也纷纷开始经商。格勒,你眼馋了吧?”
格勒笑了,说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落下谁,也不能落下我们。”
“果然让我说中了,你也要组建自家的驮队?”
“姐夫,我都想好了,仁钦府和雍丹府出钱,德勒府出人、出力,我们三家合股把德勒家的驮队做大。既能发财,又算爱国,一举两得。”
“这话说到我心坎上了。”
格勒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摊在柜台上,指着上面说:“我们要把生意的重点放在内地,驮队在噶伦堡把货办齐,一路走南线,可以运到丽江;一路走中线,通过昌都可以运到康定和成都。”
扎西也来了精神,兴奋地说:“内地需要什么,我们就运什么,卡其布、煤油、蜡烛、肥皂、西药。”
“还可以运盟国的军事物资。”
“军事物资?那可是噶厦明令禁止的。”
格勒不屑地说:“我现在还是噶伦,德勒驮队运什么谁敢过问,你就放心大胆地干吧!”
阿觉在房间里玩得好好的,突然哭了起来,女仆吓得赶紧抱起他,哄着。可是不管怎么哄,他依然哭闹着,而且哭得一声高过一声,女仆急得满头是汗。德吉闻讯匆匆赶来,她接过阿觉,问道:“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小少爷一直在哭,怎么也哄不好。”女仆回话说。
“宝贝,别哭……是不是磕着碰着啦?”
“没有啊,大太太,吃完饭,我们陪他玩了一会儿,一直在他身边。”
“阿觉,你哪儿疼?”德吉问道。
“哪儿都疼。”阿觉哭着说。
女仆想起了什么,对德吉说:“昨天在仁钦府,小少爷睡着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大哭起来了。我以为他做了噩梦,您在楼下玩麻将,我就没告诉您。”
“是不是撞了不干净的东西?”德吉伸手摸阿觉的额头,焦急万分地说。
阿觉哭闹不停,德吉就派人请了两名喇嘛来念消灾经,阿觉渐渐地安静下来,睡着了。可到了夜里,他又突然惊醒,大哭不止,女仆措手不及地哄着他。德吉和扎西赶紧来到床前,扎西伸手给阿觉揉肚子,哄他说:“爸啦在这儿,不害怕,肚子还疼吗?”
阿觉依然哭着,越哭越凶。哭声传到了娜珍的房间里,她盘腿打坐在护法神像前,默默地祈祷着,最后侧耳倾听外面的哭声,脸上露出了一丝浅笑。
扎西抱着阿觉在地上来回走动,阿觉渐渐地不哭了,昏昏沉沉地睡去。他把阿觉轻轻地放在床上,给他盖好了被子,房间里安静下来。德吉望着阿觉,忍不住地流眼泪。
扎西安慰她说:“你不用担心,小孩子偶尔生病也无大碍。”
“也请藏医用了药,也请喇嘛念了经,可阿觉这一晚上哭闹了四次,还是不见好。”
“治病总需要个过程,你别急。”
“阿觉今年刚好六岁,兰泽就是六岁死的,他会不会像兰泽一样短命?扎西,我害怕……我不能再失去这个孩子……”
“德吉,你不要胡思乱想,阿觉不是已经睡着了吗。也许,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德吉不能自已,哭得一塌糊涂。扎西也担心起来,他想了想说:“我们还是带阿觉去看英国医生吧,也许西医有办法。”
第二天一大早,扎西和德吉带着阿觉就去了英国商务代表处,找英国医生给阿觉看病。一个破衣烂裳的老喇嘛正在街上化缘,他一扭头看到女仆抱着阿觉,在刚珠、扎西和德吉的簇拥下从代表处里出来,老喇嘛奔过去,拿着木碗冲着他们乞讨。
刚珠上前轰他,嚷道:“走开,走开。我们老爷和太太心里正烦呢。”
“刚珠,给师傅一些布施。”扎西说。
刚珠只好给老喇嘛几张小额藏钞。老喇嘛领了布施,不但不走,反而往阿觉边上凑。刚珠没好气地吼他:“给你布施了还不走,臭哄哄,别熏着我们家小少爷。”
老喇嘛瞥了一眼女仆怀中的阿觉,一龇牙说道:“我熏不熏他不打紧,反正他也活不长了。”
德吉一听此话,大惊,她三步二步来到老喇嘛面前,追问:“师傅,你刚才那话,怎么讲?”
“能活到六岁,全靠他的造化了。”老喇嘛嘟囔了一句。
德吉与扎西面面相觑,德吉更加心惊,诚恳地说:“大师,请您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