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户亲自引路,仍是七拐八拐,方才穿过三堂,走进狱中。
“千户。”
校尉行礼,狱卒取下钥匙,径直走到左侧第五间囚室前,打开铁锁。
“杨侍读请。”
杨瓒动动嘴唇,终究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目光转向室内三人,瞬间挑起眉毛。
在灯市中,没来得及仔细看,现下对面,发现这三人都有几分眼熟。
仔细回想,方才恍然。
回京之时,行过皇城门,穿过街市,曾见过几名番商,这三人皆在其中。
心中了然,面上不显。
杨瓒走到囚室内,肃然神情,道:“尔等走私货物,犯下重罪。私结海盗倭贼,罪上加罪,依律当斩!”
三名番人久在国朝,多次同府衙官吏往来,自然晓得,自己走私结倭,落到锦衣卫手里,恐难逃一死。
先时怀抱侥幸,想通过“献”宝求得一命。
未料想,希望眨眼破灭。
眼前之人,年不及弱冠,儒衫方巾,实在猜不出来历。但能走进诏狱,当着锦衣卫的面喊打喊杀,绝非一般人。
不是京官也是勋贵。
若是官员,品级定不低。
想到这里,三人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小的错了,请留小的一命,小的愿做牛做马,做大人的仆人,任凭大人差遣!”
头磕得砰砰响,泪水鼻涕糊了满脸。
过了许久,三人近乎要绝望,认命等死,头顶忽传仙音。
“无论何事,尔等都愿意做?”
“愿意!”
“我等愿意!”
只要能保住性命,哪怕滚刀山下油锅,也要拼上一拼。
“很好。”
杨瓒轻笑,弯腰蹲下,同三人平视,道:“只要尔等用心,事成之后,我保尔等不死。如生出二心,阴奉阳违,后果可是会相当严重。”
“大人……”
“放心,不砍头。”
听闻此言,番商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抖得更加厉害。
眼前之人,同先时审问他们的锦衣卫何等相似。
“凌迟,听说过吗?”
见番商脸色煞白,杨瓒笑得更加和蔼。
“我观三位均是分量不轻,割上几百刀,应该不成问题。”
番商面无人色,泪流得更急,连惊带吓,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凶狠的倭人,杀人不眨眼的海盗,他们都曾见过。没有相当的胆量,怎么敢做走私行当。
但是,如杨瓒和赵榆一般,面上带笑,说话和气,字里行间不见威慑,却让人冷到骨子里,实是让人惊恐畏惧到极点。
加上顾卿在一旁虎视眈眈,三人手脚冰凉,仅存的胆气也在瞬间消散。
“大人,无论大人说什么,小得一定照办!”
哪怕挥刀互砍,也绝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