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水彩侵染着柔软的布料,慢慢散开,边缘有些洇色。何纯熙此刻心中无物,只是在布料上一笔又一笔,画出了一颗心脏的图案。
人心易变,甚至连所珍爱的事物都会随着心境而变化。那么钱玉萍在乎的是什么?是她的一双儿女。
何纯熙有一刹那觉得自己想法过于卑劣,但是她所承受的痛苦就是钱玉萍带给她的,即便钱玉萍没有害死她,但是害了她唯一的血亲,间接也害了她此生唯一深爱之人。
听楚清珏说过,潭城的烟馆是何家大小姐何景仪的夫家所开设的。即便那条禁止鸦片买卖的法令在如今等于虚设,但是拿到明面上来看,崔家仍旧不能逃脱罪责。
何宇恒自小被娇惯长大,任意妄为,如今染上了鸦片。鸦片如何摧残人,何纯熙亲眼见过。
水彩画成的图形随着液体沁透布料的纹理发生了变化,原本的心形图案逐渐变成了一块血淋淋的伤疤。
独坐良久,何纯熙丢下笔,复仇的计划慢慢在心里变得清晰明了。
“咚,咚,咚。”
又是小石子敲打玻璃窗的声响,何纯熙撩开窗帘,果然还是杨卓的手笔。他站在楼下示意有事,何纯熙只勾了勾手指,让他上来说。
打开门,杨卓穿着黑色的锦袍,碎发盖在额前,像是居家打扮。
“你怎么来了?”
“桃桃,我查到了跟我父亲有勾结的人是谁,就是你的大伯母钱氏。”
何纯熙并不惊讶杨卓带来的确切消息,反而觉得他父子设局的嫌疑越来越大。
“你来就是给我说这个的?”
“你应该把她赶走!她在你身边会害你的!”
杨卓眸里尽是关切,短暂对视后,他移了目光,冷冷道:“你要是怕麻烦,我替你解决了她。”
何纯熙脸上漾开一抹冷笑,坐到了沙发上,“那你跟我说说,你准备怎么解决她。”
“不会脏了你的地,只要她出门去,你想要她如何死都行。”杨卓跟着到了沙发旁,看了一眼何纯熙的脸色,小心翼翼坐下。
何纯熙从没见过杨卓穿长衫,他这缎面袍子缝着深褐色毛里子,比普通水貂皮要好许多,大概是进口的紫貂。
这样一件衣裳少说也得一万块,他如今是真的成了阔少爷了。
“顾少爷如今果然是霸气得很,说杀人就杀人呐。”
“桃桃想怎么做?”杨卓骤然觉得自己太鲁莽,或许何纯熙还有别的打算。
何纯熙伸了个懒腰,径直走向床铺,只撂下一句:“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多谢你告知我。只是,她只能我来杀,你记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