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岹然看看那两张纸币,瞟了闻九天一眼,“还有税。”
“……”
没有其他零钱的闻九天刷卡付了税。
“石若磊死了。追悼会定在五天后,桐州。”闻九天说完,冷着一张脸转过身。他瞥了眼大剌剌挂在墙上的那幅「闻」字,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傅岹然目送着那个背影,看着他迎风推开门,一阵风铃为他响起;看着他揣兜站在路边、左右张望,最后走向了侧边的一条小路。
直到背影消失,傅岹然才拾起那两张纸币。他三指摩挲,面容看似分毫未动,实则眼波流转、睫毛微颤,唇角不自觉地抖动着。
他卷起这沓纸笔,攥在掌心,极缓慢地躬下身。攥紧的拳头抵在胸口,脸侧滑下一滴泪。
石若磊的死讯,并没有引起多少轰动。很多人知道后的第一反应都是:他居然才死?他听起来像一个早已不在的人。
某种程度上,这个说法也不算全错。石若磊作为一个画家的生命早在多年前便已终结,之后的他犹如一道不能见光的鬼影,缠在闻愚白的阴影下不肯离开。而他生命的最后几年,已与行尸走肉无异。
中风让他无法表达,退化的四肢让他无法行动;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半分挣扎的斗志。
哪怕是醒着的时候,石若磊也是一个人愣愣地向着窗外发呆,似乎在等待死亡的突然降临,赐他一个解脱。
他仍旧是很喜欢闻愚白的画,有时在客厅里那幅闻愚白的画前一坐就是一整天,身旁的护工怎么说话他都听不见。
何同光告知了傅岹然更为详尽的信息,包括石若磊去世时的情形、追悼会和葬礼的具体时间地址,以及遗嘱。
遵循石若磊的遗嘱,他的财产里除去闻愚白画作后剩下的所有东西,均由傅岹然继承并分配。
“那闻愚白的画呢。”
“他说物归原主,给闻九天。”
三天后,傅岹然踏上了飞回上海的航班。
排队上飞机时,他没什么意外地看见了闻九天。闻九天正双手抱臂望着窗外发呆,似乎对机场挺感兴趣。
傅岹然没说话,拖着行李箱向后走。等他放好自己的行李箱,再暗戳戳朝前看时,闻九天已经不留情面地拉下了眼罩,嘴角抿得很平。
傅岹然忍俊不禁。
某些人表面上好像是长大了,实际上私底下还是那个半点委屈都不能受的小猫咪。
浦东机场。
傅无闻等在到达层的接机处,和他一起来的还有李开。
“我问过何同光了,他说傅岹然也是这趟飞机。”李开来回踱步,神情跃跃欲试,“不知道他俩是不是一起买的机票。”
“不一定吧。”傅无闻没抱什么希望,“最近的一趟飞机就是今天这班,他们俩都买了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