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明甲亮,军姿整肃,完全不一样的精兵气势。
鲜卑狼骑五百人正鸦雀无声地在乌兰大营外列队休憩,所有战马皆鞴马而立,所有战卒皆席地而坐,衣不解甲,刀不离身。
(鞴马:指战马不卸鞍鞴,随时可战可走,以备突发事态。)
井然而森严的军容,令乌兰部落留守大营的部众们望之生畏。
茂叔立于其侧冷眼旁观之际,心中也是暗自凛然生寒。
慕容鲜卑不事声张训有如此强军,尚不知其余的鲜卑部落还有无类似举措,一旦鲜卑人南下犯境,定然是又一场腥风血雨,大汉不知将有多少男儿要血洒疆场、妻离子散。这是悬于大汉北疆的一柄利刃!
心下默默盘算鲜卑狼骑赶至乌兰营地的时间,自哈吉领高旭之令后北向去寻慕容鲜卑,彼此接洽后再起兵向南,这队鲜卑狼骑漏夜而来,这一番长途行军至乌兰大营至少是近三百里的行程。
而骑军一昼夜能行二百里及以上者,无溃散、无掉队、无减员,诚可谓强军。
再观这五百鲜卑狼骑,岂止是强军二字可以形容,令人垂涎的铁甲装备且不说,那份气势彪悍,且军纪森严若此,虽长途跋涉而依然令行禁止、不松不驰,这才是最为可怕的……
难怪那一夜在踏入草原后的辽水河畔,作为最后出手的一方,能够迅猛而凶悍的一击得手。
茂叔面色阴晴不定时,慕容雪正好整以暇地让哈吉牵着自己的火龙骥去饮水喂食,顺带松散一下筋骨。
而她自己则大马金刀地坐在大营外的草地上,聊作歇息之时,蓝色的眸子微微一敛,望见了南面隐隐升起的一点烟尘。
慕容雪遂默不作声地扭头望向汉军什长茂叔,只因在这营地附近,游弋巡视的职责是这汉使留下的边军老卒在负责。
感受到那咄咄逼人又摄人心魄的视线,茂叔转而面向慕容雪,却眼观鼻鼻观心地抱拳颔首道:“队中斥候回报已经接着俺们高掾史,此时正在快马加鞭疾疾回返。”
慕容雪依然一言未发,只是浅浅一笑。
这汉军老卒对自己这队鲜卑狼骑的提防之心,她能够分明得感受到。作为大汉边军的老卒,说不得昔日里与鲜卑人也刀兵相见过,对自己怀有戒备之心也不奇怪,此时自不必多言。
远远的,赛银似雪般的飞雪银狐空着马鞍,伴着一匹罕见的紫黑色烈马一路风驰电掣到近前。
老远就紧盯着贝娅一副不胜娇羞状,温婉可人侧坐于高旭的身前,煞是惹眼醒目!慕容雪在鼻中微不可闻得冷声一哼。
更为引人注目的,是二人共骑的那匹紫黑烈马,鬃毛纠结长垂至地,气势飙猛暴烈,神态动作皆桀骜不驯,显然是不知何时被高旭驯服的罕见野马。
见到此情此景,慕容雪突然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驯得野马!收得美人!好一个春风得意!”
慕容雪拖着声调柔腻腻道,桃花媚眼却冷若冰霜,细长飞挑的眉梢挂着戏谑与挑衅。俨然是对亲自领军披星戴月赶来赴约,而此刻高旭却抱得美人归心有不满。
雪狐夸张妩媚的声调,比之冰寒话语更为难以应对,这是高旭与其初次交锋后的心得。
高旭远远疾驰而来,正对那整齐坐于地上休憩的数百鲜卑狼骑颇感惊羡,此时听见慕容雪开口便是一番抱怨指责的意味,遂指指西面接近的烟尘滚滚道:“昨日阁下辛苦跋涉之时,正是我等浴血奋战之际。是否春风得意,且看这次联手何如。”
巧妙得将话题转至当务之急,高旭显然不愿意纠缠什么野马与美人。
慕容雪在高旭驱马靠近才发现,紫烈身上鬃毛凝结打卷,不知洒染了多少鲜血在身上,而高旭自身所着皮甲也肉眼可见其甲叶残缺、血渍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