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最后一次回这个家,天也仍然在下雪。
到了第二天,安惠就得到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吃醉酒的安六醉倒院中,竟生生冻死。
谁也没对这件事情产生什么怀疑。
谁都知晓安六贪杯好饮,不知节制。所以他把自个儿喝死了,岂不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
要一个人死,其实不需要什么花里胡哨的手段。首先是取得信任,接下来的事就很简单了。
那么这样一来,安六就再不能骚扰她、妨碍她,甚至于阻碍她。
然后过去的回忆就这样打住,安惠收了针,将这朵牡丹花已经绣好。
那朵艳色的牡丹在绣架上冉冉绽放,亦是鲜润夺目。
安惠这几年在当官太太,可手艺却没有落下。
她想,从前的自己曾经一步步赢得了一切,如今她也不必惊惶,她犹能将一切都拿到手里面。
她还没输呢。
这时节,陈姑也在跟林滢等人提及当年旧事,随口提到了当年故事。
“唉,安六可真不是个东西。他老婆刚死,惠娘不知说了什么话得罪他了,便提着刀对着一个小丫头喊打喊杀。若不是她姨母将她接走,那浑人指不定还能做出什么事情出来。”
“也是她有些福气,姨母心善,收留在自个儿家里。她倒不记仇,仍然照拂这个不成器的亲爹。怪安六自己,最后自个儿喝酒给喝死了。终究是他自己没福,有个孝顺女儿,却享不了这个清福。这大冬天的自己喝酒,将自己个儿生生的喝没了。”
说到了这儿,陈姑又发觉自己扯远了些:“唉我这东拉西扯的,尽跟林姑娘说些不相干的事。”
林滢却不觉得是不相干的事情,刚才她听得可认真了。
林滢摇摇头,说道:“陈姑,不打紧。这份当年的验尸格目,我已经寻了出来。”
说到了这儿,林滢将验尸单取出来。
陈姑有点儿文化,识得几个字,不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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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并不怎么好,歪歪扭扭的,形容词也不是很精准。
陈姑瞧了一眼,便说道:“正是!这就是当年的验尸格目。”
林滢:“依照验尸格目记载,当年兰姐儿是染病身亡?”
陈姑十分肯定说道:“这是当然。我还记得那年兰姐儿是初三没的,隔了一日,我被召去验尸。我剥去了她的衣衫,仔细检查了她的全身。她肌肤之上并没有任何外伤,没有刀刺,或者被人殴打的痕迹。”
“林姑娘请想,这是人命大案,老身岂能怠慢?按照我所知晓的,我检查了她幽门、颅顶,看有无被钉入尖锐的利器致死。那时我甚至剃了兰姐儿的头发,检查她的头顶。唉,也是作孽。”
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损毁。
正因为这般价值观,陈姑对于自己剃去兰姐儿头发之事也是心里不安。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