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思绪飘去很久以前,她轻轻说道:“奉天之乱平定后没多久,温姐姐就去了京城。我舍不得她,哭了一场,闹着她要跟我写信。她素来是疼爱我的,也是应了。于是,我们之间时常就有书信往来。”
“我那时候还闹着要家里给我取个字,有了表字,家里还照惯例给我雕了一枚戒印。”
听到此处,林滢心里砰砰一跳。
这类似的私印,林滢也有一枚,是李玉珠母亲的私印。当初林滢就是靠着这个私印,推断出李玉珠并不是阿瑶的女儿,断出裴怀仙这天大的骗局。
林滢有心想让贤妃替自己分辨那位沦落梧州的世族贵女是谁,不过此刻并不合适,故而她暂且按下不提。
贤妃继续说道:“温姐姐果然是守信之人,她时常给我写信。她偶有画作,也会随同书信一并寄给我。她的画开幅小,追求精致隽永,笔法细腻,也是颇有造诣。可她那些画,显得她心里并不快乐。”
“不过那是一开始。”
“渐渐的,她的画里就开始明媚、快乐。一个人的感情,总是会投射在自己作品里,无论是写诗,还是作画,都是心里面真实的情怀。她变了,之前她在鄞州郁郁不乐,总是沾染一抹水雾般的忧愁。可是到了京城,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她却开心起来。”
温妍消失时候才十八岁,在她消失之前,她其实一直也是个年纪尚轻的妙龄女郎。
于是少女的情怀终究还是出现在她的画中,让她明媚的心情注入她的笔下。
贤妃说道:“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忽而开心起来,她给我写的信,左右不过是些琐碎之事。至于让她开心之事,也许因为她加入了诗社,认识了一些讨人喜欢的姑娘。也许她忽而有意专研什么学问,于是有了精神上的某种寄托。”
“又或许,因为她有了一个心上人——”
贤妃轻轻说道:“而这个心上人,也许就是如今的典狱司司主苏炼。”
林滢蓦然一怔,旋即心里一颤!
苏炼素来寡情,也不沾染女色,故而贤妃倒也并未察觉林滢与他之间会有什么男女之情。不过贤妃却是知晓,苏炼对眼前的林滢颇为器重。而那苏司主虽名声不好,可却出了名对自己人好,一向极会笼络人心。
贤妃如今说出这番话来,也是觉得林滢纵然跟苏炼有些交情,可想来也是个有自己主意的女子。
林滢怀中还有那枚从月仙庙讨来的祈缘签,此刻那枚签也好似如火滚热,仿佛有些发烫。而林滢面颊上也不觉沾染了浅浅红晕,
这几年她性子越发沉定,已经很少这般无措了。
林滢深深呼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使得自己心绪平静了几分。
她问道:“娘娘是个仔细谨慎的人,如今能这么说,可是查到些什么?”
接着林滢听着贤妃说道:“那时温姐姐被温太妃召唤入宫,而她每次入宫,都会来到这玉棠宫,来见见当日居于玉棠宫中的云嫔。而云嫔虽是将门之后,可一家殉城,只余她一个孤女。她是幼时被接入陈川公主府,由着陈川公主云月卿照拂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