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羽燃跟着沈悠走了进去。
里面设了灵堂,花圈元宝堆满了墙根,后面摆着整理过遗容,穿戴好寿衣寿鞋的周老爷子。他面上覆着帕子,倒是让卓羽燃松了一口气。
孝子贤孙站了两排,一个个披麻戴孝。
也不管生前究竟孝不孝,亲不亲,现在有的即便哭不出,也都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来了。
卓羽燃在里头墙边看到了楚亚和其他几个乐队同事。
初次见面,和他们匆匆打了个招呼后,楚亚就拉他坐在一边,然后对沈悠挑了挑眉:“比我预想的快了半个小时。”
卓羽燃看了眼正堂的挂钟,刚好九点整。
沈悠留下一句“去换衣服”,就消失在了人群后。
接下去的半个小时,沈悠一直没有出现。
卓羽燃看着几个同事奏乐的奏乐,说书的说书。期间楚亚为他简单讲解了一翻,这样干坐着倒是并不无聊。
到了九点四十多分,门外围拢的人群分开,走进来一个高挑消瘦的“女人”。
对方脸上画了淡妆,眉眼似蹙非蹙,拢着哀悼之色。
身穿素色长裙,头上盘着一个简单大方的发髻。明艳的五官就像一道闪亮的光芒刺入白沉沉的屋子。
卓羽燃看得呆住了,昨日重建的三观再次碎裂成玻璃渣,好不刺激。
他下意识抓住楚亚的胳膊,说话都结巴了:“楚……楚……楚姐,这这……这这……”
楚亚朝他摊手:“如你所见。”
卓羽燃大惊失色:“他……他……要要要……干什么……”
楚亚眼中闪过一道诡异的光,嘴角挂着“邪恶”的笑:“我再介绍一下,这是我们人长久礼仪服务公司的c位担当,哭娘沈悠。”
卓羽燃:……
真是世界那么大,今天总算轮到他开眼看世界了。
此处也不知道是否应该给予掌声。
卓羽燃想干笑两声应应景,想到当下环境,又生生憋住。
楚亚拍拍他肩膀,安慰他:“小卓,这是正经工作,不是逼良为娼,不要惊讶呀。”
卓羽燃局促地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悠表演。
只见他走到灵前,取了一根线香点上后对着周老爷子牌位拜了三拜,然后把线香插入香炉里。
一缕白烟幽幽荡荡地往房顶飘散而去。
原本面色平静的沈悠突然眼圈泛红,在卓羽燃瞠目结舌地注视下呜呜咽咽地哭起了灵。
他的哭声雌雄莫辨,如泣如诉,如怨如慕,把原本压抑的氛围拉扯到了哀痛的一个新高度。
只听锣鼓跟着一敲,唢呐咪咪嘛嘛地高亢插,入,屋中男男女女,老老小小,都在越发响亮的悲戚哭声带领下眼泪扑嗦嗦掉了一地,撕心裂肺地哭吼声跟着自然而然地从自个儿嗓门里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