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幼女百家求,何况沈家小姐貌若天仙、举止淑雅,又正当适龄,要不是他们刚搬来没几天,只怕已经媒人络绎不绝了。
不过,一般情况下,谁家要是有意,都会从女眷这边入手,直爽点的,就问当家太太;婉转点的,就通过下人打听,要是直接问到做父亲的面前去了,那说明真的上了心,是奔着结亲来的。
上元节那天在卢府做客,一屋子太太的目光都在沈清兰身上打转,当着小姑娘的面不好问,等她和孟书娴一出去,就各种旁敲侧击地询问林氏,林氏心里选好了穆华景,自然不再考虑会州的公子,但一则还没定亲,不能坏了女儿名声;二则,沈家初次露面,不能得罪人,所以没有斩钉截铁地承认许婚,但也含蓄地表示有看好的对象了。
“是,还不止一个呢。”
林氏忙问,“都谁?”
沈良笑了笑,“卢大人,判司徐大人。”
林氏顿时沉了脸,“你怎么答复的?”
还说问吗,卢大人是为他侄子卢鹏义所求,徐大人则是为他庶次子徐鸣玉。
林氏冷哼一声,不论别的,单是这两人的身份,就看不上眼。
世人论亲事,要么门当户对,要么高嫁低娶,这指的就是家庭背影和自身地位,沈清兰是别驾大人的嫡女,卢大人作为刺史,与别驾倒也说得过去,但卢鹏义只是他侄子罢了;徐鸣玉就更不如了,其父不过是个判司,他自己又是庶出,等级低得不是一点半点。
另一方面,林氏虽然没见过这两个后生,但她在了解会州各大官员关系网时,也附带得知些两人的情况,卢鹏义是个典型的纨绔公子,不学无术、无赖乡里;徐鸣玉倒是有些美名,但昨天珠宝铺一事,已经让她先入为主的产生抵触。
沈良笑,“他们就是问问,也没有说提亲的事,我也知道事关重大,怎么会轻易答复?含糊几句就过去了。”
林氏冷笑,“他们打得就是欺生的主意,知道咱们刚来,人生地不熟,还不了解人品,又见你一向温和好说话,必定抹不开面子,第一次试探,自然不会直接提亲,不出三天,肯定还要再提,你可要稳住了!”
沈良依从。
林氏不放心,又连着叮嘱好几遍,直到丈夫再三保证女儿的婚事全由她作主,这才罢休。
烛光下,夫妻俩又说起张大人家的事情,低声细语,暖意融融;隔着窗,寒气沉沉,不知何时,又开始飘起雪花,大概是年前下得太狠了,尤其是半个月前那场雪使了大劲,到如今,还没缓过神来,怎么看都觉得无力。
沈清兰出了林氏那院子,被四下的寒风兜头一吹,才清醒过来,发现漫天的雪花,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她还在想着刚才听到的话,心情比这夜风吹得毫无章法的雪花还要乱。
两个丫头也听见了,这会儿谁也不吭声,默默陪她走着,连一直盼着再下场雪的翡翠都耷拉着脑袋,像是自己做错了事。
突然,雪花纷乱的夜空中传来轻响,瞬间而逝,沈清兰迅速抬头,只见一抹黑影低空掠过,穿越点点雪花白光,很快就消失在黑底白点的黑色中。
沈清兰望着天空出神。
“一只鸟。”翡翠以为她受到惊吓,小声解释。
沈清兰点头,“是的。”她又静了一下,突然掉转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