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之前林朝阳教过他怎么说的,让他放下平日的高傲和矜持,直说自己是因为担心她才过来的,顺便委婉地说一下自己昨天凌晨是怎么赶过来的。
大概是怕他不会说,林朝阳甚至连话都给他想好了:“薄总,你待会儿上去看到沈小姐,沈小姐必定会问你来干什么的!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像平日那样矜持高傲了,她问什么,你就说什么,还要学会不经意地卖惨。你就说,昨天凌晨听说你被暴风雪困在山上了出不来,我害怕你出事,连夜坐了临市的航班换了高铁赶过来的看你的。”
林朝阳还特意强调了,要说“害怕”,而不是“担心”。
他说,“害怕”和“担心”,在这个时候,表达的是完全不同程度感情,只有害怕,才会让沈初知道他有多紧张他。
林朝阳说了很多,然而薄暮年却没法说出口。
沈初看着他的眼神那么冷,仿佛他压根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他心头酸涩难受,但见到她好好的,到底还是松了口气,退了一步,说了这么一句自己以前从来都不会说出口的话。
沈初也觉得惊奇了,倒是没想到向来高高在上的男人有一天会这么直接地跟她说,他担心她。
如果是从前,她估计会高兴得睡不着。
可现在,她听着,倒是觉得好笑:“傅少有心了,我没什么大碍。”
沈初说的这些话缓慢平淡,虽然嘴上挂着讽刺的笑容,可话里面却没什么起伏的情绪。
薄暮年僵了一下,他觉得沈初这样平静而又平淡的话,比当初她打过他的那两巴掌还要让他疼。
“昨晚是傅言救的你。”
他到底是不甘心,“如果我早到,我也会救你的。”
“哦。”
沈初耸了耸肩:“可惜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十三年前不是他救了她,十三年后的也不是他救的她。
他从一开始就不是她的英雄。
傅言不知道去哪儿了,病房里面就只有沈初和薄暮年两个人。
没人说话,病房里面安静得很。
沈初觉得有些累了,打算开口逐客,这时候薄暮年开了口:“你对我的爱磨尽了没关系,这一次换我来追你,沈初。”
听到他这话,沈初拿着枕头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她抬头看向他,饶是再心平气和也被他这死缠烂打的无赖气到几分:“薄暮年,你应该是这样的人。”
她说的是“不应该”,薄暮年一下子就听出来是什么意思了。
可有什么办法呢?
“那你就当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沈初彻底忍不下去了:“我累了,请你滚。”
她压了几分怒气,前面的几个字还算平静,可“滚”字明显带了几分起伏。
薄暮年倒也不想气沈初,他知道她昨晚高烧不退,昏迷了十多个小时。
“好好休息。”
扔下这么一句话,薄暮年倒是走了。
只是离开的时候,傅言已经在走道外面等着他了。
两人谁都没说话,但对视的时候,谁都不甘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