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在皮影戏中日夜回忆受苦,身躯则被风吹雨打,渐渐腐烂却得不到安宁。
所以那些村民们,才会不惜向不知根底的陌生人求助,也想要离开这里。
——眼看着自己的血肉腐烂,是何等的酷刑。
就在燕时洵走神思考的几秒内,旁边又有木雕偶人被谢姣姣操纵着扑了过来。
燕时洵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偷袭的偶人,但不等他做出反应,就见长臂从身边伸过来,一把将他拽到身后,结实的臂膀将他密不透风的护住。
随即,那具本来想要扑向燕时洵的偶人,就在邺澧的手掌下破碎成了数段,“哗啦!”一声,摔在地面上。
腥臭的血液在地面上肆意蔓延,却避让过了邺澧所站立之地。
像是恶鬼在本能的畏惧着邺澧。
见此场景,无论是注视着这边的谢姣姣,还是周围的木雕偶人,俱是一愣,没想到这个之前存在感并不强甚至让所有鬼怪都忽略的人,竟然强到这种程度。
在邺澧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时,除了燕时洵之外,没有任何人神鬼能够发现他的存在,更何况此时本就到处弥漫着浓郁的鬼气。
邺澧站立在其中,便如木藏于林。
但是,当邺澧不再对人间留有这最后的一丝温柔,将原本遮蔽鬼神真身的那一层假象抽离掉。
没有任何鬼怪能够忽略他的存在。
即便被谢姣姣操控着,那些木雕偶人仍旧下意识的在往后退,想要尽力远离邺澧。
燕时洵注意到了那些木雕偶人的动作,他挑了挑眉,目光瞥向邺澧,用眼神示意他。
邺澧立刻含笑微微眨了下眼眸,默契十足的稳步上前,将周围包围着他们的木雕偶人全部反向包围,任由偶人如何颤抖着发出木头相撞的“咯咯”声,也密不透风的将它们置于自己的掌控中。
燕时洵则借此机会立刻向前,绕开了木雕偶人走向房屋,步履平稳不见一丝慌乱。
就好像现在掌控局势的,不是以鬼气遮蔽天地构筑了整个皮影戏的谢姣姣。
而是他。
“谢姣姣,谢麟是你的哥哥没错吧?”
燕时洵语调平稳,甚至带着笑意,像是根本没有在乎谢麟的生命,但视线却直直的落在谢姣姣身上。
“谢麟丢过一个妹妹,他为此疯了大半辈子。”
燕时洵坚定沉稳的将之前从宋辞那里听到的真相,一字一顿的说给谢姣姣听:“谢麟在妹妹失踪的那一天开始,就疯了。”
“他找过全国所有的地方,放弃了自己的事业,花费了全部的金钱和时间,到所有可能有他妹妹在的地方去寻找,不相信别人对他说的妹妹已死的话,只拼了命的去找妹妹。”
“他活得像个乞丐,不,比乞丐还要不如。乞丐最起码还有偶尔的幸福可言,但谢麟却生活在痛苦中几十年,从来不得解脱。”
“他因此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十几次试图自杀甚至多次走失。很多时候他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却还牢牢的记着,他要寻找他失踪的妹妹。曾经风光无限的歌神,却沦落到比乞丐还要落魄憔悴的模样。”
“他逢人就问:你见过我的妹妹吗?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姑娘。”
“谢麟他啊,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哥哥。”
燕时洵的话语穿透黑暗,传进了房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