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脸色一变,先是忌惮,而后便是动摇。
巫蛊无论在哪一朝,都是宫中大忌。
若是真能成功把这罪名陷害到阿赫雅身上……那无论是什么结果,都会对自己有天大的好处。
陛下如果信了,那阿赫雅必死无疑。自己除掉一个心腹大患,或许可以趁机将何家送进宫的秀女也推上去,重新回到阿赫雅进宫前的风光日子。
陛下如果不信,想保住阿赫雅——天下悠悠众口,他要怎么堵?陛下自己都理亏,又怎么能对受屈的何家再下重手?
德妃咬牙,眸光闪了闪,压低声音:“恐怕不好办。”
即便是她,也能想到这事的凶险。
要是中间出了错处,或是最后漏了馅,那这罪可就扣在了自己头上。
阿赫雅向来谨慎,琼枝殿又是陛下除了帝宫最常呆的地方,金吾卫铁桶似的围着,怎么万无一失地把行巫蛊的东西放进去,陷害阿赫雅?
何婕妤眼神微暗:“总要先试试。如果琼枝殿动不了手,其实这证物,也不一定要在阿赫雅宫中寻出。”
她语气有些阴狠:“阿赫雅与柳才人走得那么近,又多次出手帮她,难道就毫无缘由么?假如柳才人房中被查出来巫蛊,恐怕最被怀疑的幕后黑手就是阿赫雅。”
德妃依旧有些犹豫,问:“如果陛下不肯往下查呢?”
那岂不是白费了功夫?
何婕妤顿了顿:“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只要柳才人与阿赫雅有关系,又有何家暗中引着,天下人都会觉得,这是陛下为了保住宠妃才推出了一个替罪羊。
那最后的结果,还是会像她们要的那样:谢桀被舆论倒逼,不得不给何家留下一点余地。
何婕妤声音缓慢,令人背后生寒:“这事牵扯太大,娘娘不能沾上半点关系。让新进的秀女里,那个叫乔菲的先去接近柳才人。”
柳寄书暗藏巫蛊,总要有人撞破,喊起来闹大。
先前德妃光顾着为难柳寄书,自己袖手旁观,二人都在柳寄书那儿挂了号,怎么也算不上好人。
乔菲因为被谢桀认成宫女,一直在房中躲着,没有插手欺凌柳寄书的事件,倒是合适。
何婕妤弯了弯唇:“同病相怜,最是容易亲近。”
一个不受宠的才人,一个丢光了脸的采女,只要演一出戏把两人搭上关系,她们亲近起来也是理所应当。
德妃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只有一点,得请个大师来瞧瞧你做出来的东西,可别真把本宫给伤着了。”
巫蛊这种事情邪门得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自己可不会赌命。
何婕妤哽了哽,才点头:“是。”
她起身,朝进德宫偏殿厢房走去。
乔菲那儿,自己还得威逼利诱,叫她彻底定了心做事才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头德妃与何婕妤商议的事情,阿赫雅自然无从得知。
她回到琼枝殿后,便有一个宫人找上了门。
宫女屈膝行礼,规规矩矩:“奴婢是延春宫的宫人,奉孔昭仪之命,想请阿赫雅姑娘前去喝杯茶水。”
阿赫雅一怔,从记忆深处翻了翻,才找出这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