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赫雅回到琼枝殿时,谢桀正阖眼小憩,神情晦涩难辨。
周忠站在外头候着,一见阿赫雅来,立即挂上了笑脸:“阿赫雅姑娘,您可算回来了。”
他朝殿内谢桀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悄悄道:“朝上为了何家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陛下打发了来求情的官员,就直奔您这儿来了。您可多开解些。”
阿赫雅怔了一瞬,微微蹙眉:“何耀祖无官无爵,一介白身,朝上的大人们竟然为了他来向陛下求情?”
这样的行径,与威胁何异?
周忠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阿赫雅抿唇,想了一下,便挂上了笑,朝谢桀走去。
谢桀一手扶着额角,听见脚步声,未睁开眼,就嗤笑了声:“周忠那个嘴松的,迟早把他舌头割了。”
周忠站的地方与他所在的小榻只隔了一道珠帘,两人在外头说话,谢桀自然是能瞧见的。
阿赫雅哼了声,在他身边坐下,帮他揉着额角:“陛下只嘴上这么说罢了。”
周忠在大事上,可从来都是锯了嘴的葫芦,任由谁也别想撬出来半个字。
谢桀扯了扯唇角,不置可否。
阿赫雅观察着谢桀的表情,软了声问:“陛下觉得事情难办么?”
何家毕竟树大根深,何相若是铁了心,朝上肯定要动荡的。
谢桀缓缓睁开眼,抓住阿赫雅的手,在嫩白的指尖上轻咬了一口,眸色幽深:“不难。”
不过是几个对他不忠的臣子罢了,大胥疆土千里,人口万万,还怕找不出人才么?
谢桀语气未见怒色,轻描淡写:“今日算他们看不清时势,朕不计较。明日早朝,若还有求情的,一并拉出去杀了就是。”
一个闹事纵马踏杀百姓的纨绔,竟然还有人为其担保求情,简直可笑。
大胥建国才几年?这般眼盲心盲,丢了良心的大臣,死一千个一万个,谢桀都不会手软半分。
谢桀眼神里带上了几分杀气,语气依旧平静,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背后一凉:“就如阿赫雅所说,拉出去让马踏上一炷香,再问问他还觉不觉得何耀祖只是酒后失态。”
当然,死人是说不了话的,更不能受了刑之后再为何耀祖求情。
阿赫雅心中一跳,指尖忍不住顿了顿。
是了。谢桀从来不是什么慈悲心肠的仁君。
何相势力太大,不能轻易动。但几个跟着何相做事,忘了本分的臣子,谢桀处理起来,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谢桀察觉到了阿赫雅的小动作,勾起她的下巴,漫不经心问:“怕了?”
“为何要怕。”阿赫雅眼神清亮,蹭了蹭他的指尖:“为人臣子,却不能忠君。为人父母官,却不能为民请命。这样的大臣,留着有什么用?”
谢桀轻笑了声,垂首衔住她的唇,呼吸交缠,带着赞许。
良久,他才终于舍得放开。
阿赫雅已经气喘吁吁了,唇上覆盖了一层水色,连带着面如桃花,眸中一片潋滟。
她娇嗔地瞪了谢桀一眼:“陛下,还是白日呢。”
谢桀挑了挑眉,示意她看向窗外:“日已西沉,到了夜里,自该有夜里的娱乐之事。”
他刻意将声音放得低了些,微哑的嗓音充满了情欲的暗示:“阿赫雅可愿与朕同游?”
阿赫雅面上飘红,腰肢被谢桀揉了揉,便不听话地软了下去,一时连语气都带了急:“不去!”
这个暴君口中的娱乐,谁知道是什么?
谢桀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放开了阿赫雅,略一挑眉,戏谑地调侃道:“这样决绝?朕特地让周忠准备的烟花,竟无缘能博得美人一笑,可惜了。”
阿赫雅脑中懵了一瞬,而后反应过来,就是恼羞:“您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