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涉谷的态度上,芹香意识到了车祸与哥哥有关。她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局促不安地揪住了自己的领口。
不提泉,涉谷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提起泉,他的怨气不由直冲脑门。
“简直是……作弄人嘛!”
涉谷忍耐着对泉二十万分的不满,激动地对芹香说:“他在昏睡中喃喃自语,说要……等泉回来。他去追泉,发生车祸。现在人都快死掉了……还说要等他回来。已经太迟了!笨蛋晃司,你太傻了!你这种行为,我不但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过!现在……已经没有人……能救得了你了!”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哭喊起来,转而看见芹香不安地揪着衣服,哭得两眼通红,涉谷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意间伤着她了。
深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涉谷安慰芹香说:“或许,他在两人分离的这一段期间,潜意识里就不打算醒来。果真如此的话,结果还很难讲。”
想到晃司去追泉时的心情,他痛苦地摇了摇头,“他已经脱离现实了,真是太傻了!现在能救他的人,就只有泉了。”
听了涉谷的话,芹香心乱如麻,除了不停地流泪,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强烈地祈盼哥哥能早一点回来!
(7)
此时,远在意大利的泉早已把旅途的疲劳扔在脑后,意大利壮观的球场和高超的足球水平强烈地吸引着他,使他把观摩变成了与职业球员的共同练习。
每天,他都体验着异国足球精湛的技艺带给他的极度兴奋;每天,他都像打仗一样奔跑在那些身材高大健壮的职业球员之间,拼尽全力断球、过人、射门;每天,他都是精疲力尽、全身酸痛地回到旅馆,一头倒在床上。
这样的生活让他感到无比充实,足球带给他的快乐无法形容。如果每天都过这种日子,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但是,快乐并不能代替所有的感觉。每次回到旅馆,当全身的酸痛席卷而来时,总有隐隐的不安也随着袭上心头。
接连几天,打回家的电话一直都没有人接。想听听那低沉温柔的声音,想问问那个一不管他就光喝酒不吃饭的家伙,有好好的照三餐吃饭吗?有乖乖的接通告吗?自己不在的时候他过得好吗?那天不辞而别让他生气了吗?
然而……
在即将回国的前一天,累得半死的泉照旧一头扑倒在床上,习惯性地抱起电话拨通日本的长途,铃声一阵阵响过,仍然没有人接。
在断线后的“嘟嘟”声中,泉闭着疲累的眼睛喃喃嘀咕:“搞什么啊,干嘛不接电话……”
“嘟、嘟、嘟、嘟……”
泉在这催眠般的声音中渐渐睡去……
隐隐约约,他觉得有一只大手在摸他的头。
——是谁?
感觉那是爸爸的手——又大、又温柔。
恍惚中,泉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呀呀”地叫着要爸爸抱。
爸爸的抚摸是他最喜欢的,可是,爸爸的脸呢?实在想不起来……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一片草坡上,身边放着小学时那只已被踢得破烂不堪的足球,抬起头,却看到晃司站在面前。
那只抚摸的大手——是晃司的手!
为什么,为什么晃司的表情看上去那么哀伤?他好象要去什么地方,是来跟他道别的。
他跪下来搂住泉,十一岁的泉在他宽大的怀中显得那么小。
他的拥抱好温暖!
他哭了,哭得那么伤心……
他吻着泉,嘴唇那么烫,抖得那么厉害……
他低声说:“我喜欢你!……泉……我爱你!我喜欢你!我喜……喜欢你啊……泉!再见……”
“晃司!”
泉一声惊叫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定神看看周围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他收回伸出去试图抓住晃司的手,擦了擦满脸的汗水,心兀自“咚咚”地跳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