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月下意识地揉了揉眉心,推开了病房的大门。
“吱——”
门发出微弱的声音,但在这个寂静得只剩下医疗仪器“嘀嗒”声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一道纤细脆弱的身影坐在病床上,穿着蓝白条的病服,她背着身对着窗子,几条管道连到她的胳膊上。
今天的叙拉古阴沉沉的,但没有下雨。
微弱的阳光照入阴沉的房间。
切利尼娜没有回头,湛月也停下了脚步,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有很多疑问,也有很多心疼想要诉说,但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医生,是要打针了么?”
切利尼娜回过头。
她金黑渐变的眼眸渐渐泛起晶莹。
湛月慌忙上去,轻轻抱住了她。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做些什么,但他记得,他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母亲总是拥抱着哭泣的他。
一个充满了温情和关怀的拥抱比苍白的千百句安慰更具有说服力。
“呜,呜呜呜……”
一开始,切利尼娜只是在湛月怀中小声地抽泣着。
“呜哇,呜啊啊啊啊啊……”
到后来,几乎演变成了撕心裂肺的痛苦。
湛月只是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
“受了委屈就哭吧,有事,我来扛。”
湛月在她耳边轻轻开口。
“你是我的女儿,永远都是,做父亲的,天生就要做子女的倚靠的。”
——永远。
以他的生命长度,永远。
直到他们之间的某一方去世。
仅以“湛月”的名字起誓。
既然选择了接受那位母亲的最后委托,成为了切利尼娜的养父,那就要做好被赖上一辈子的准备。
他想,他也许早就准备好了,早在上辈子。
切利尼娜泪眼婆娑。
“父亲……不,湛月,牧狼人,你其实不是我的父亲,是么?”
湛月脸色不变,依旧充斥着悲伤和温柔。
“我是。”
他的语气坚定,仿佛这两个字有着千钧的重量。
“不要骗我了,其实我早就知道,我是德克萨斯家的女儿,我姓德克萨斯……”切利尼娜软弱的小拳头无力地砸在湛月背上,“如果我真的是你的子女,我就不会姓德克萨斯,你也不会在把我带大之后就常常失踪……”
湛月的怀抱更加紧了。
“切利尼娜,德克萨斯是生你的家族,你生来就是德克萨斯人,但,你绝对不应该成为世人眼中的德克萨斯人,”湛月语气柔和,“你是谁,这取决于你,而不是取决于你的血缘。”
你的模样,就是叙拉古人的模样。
切利尼娜没有回答,似乎沉溺于哭泣之中。
“你我之间确实没有丝毫的血缘联系,但是,我们已经以父女的身份度过了整整七年的岁月,”湛月松开怀抱,直直注视着切利尼娜,“我们的关系取决于我们的感情链接,而非血缘。”
“这取决于你,切利尼娜,你不想是我的女儿,你便是德克萨斯的继承人,我的一个普通弟子,你想是我的女儿,你就永远都是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