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涯听着耳边还在叽里咕啦舌战群雄的喧嚣声,“那就去吧。”
顿了顿,又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其实还怪可爱的。”
也就白无涯觉得可爱,司命可是一点都不觉得。
尤其眼睁睁地看着云奚是如何抱着卿衡之的枕头,如何埋在上面深深地吸了一口,如何意犹未尽地说“滂香”之后。
司命摇着头,不可置信,“奚奚,你变了。”
云奚:“?”
司命:“你没有斗志了,你居然向帝君妥协了,你居然不再欺负帝君了——”
云奚垫着枕头,闷声闷气,“…不是,我除了晚上,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话说入了冬,卿衡之也是越来越忙越来越忙。
他明面上仍是翰林院不起眼的小文书,谁都可以嘲讽几句,贬低几句,私下,却是帝王手中最锋利的刃,只待出手斩断世家门阀们深扎地底、互相勾结的根须。
水面上风平浪静,水面下暗潮汹涌。
在这样的背景下,卿衡之创立了暗刃,即,以暗处最坚定之锋刃,重塑天下之大势。
听起来十分高端,其实也确实十分高端。
但就是回家晚。
云奚有点心虚,“但我每天都有乱摸他羞辱他,而且凑得特别特别近。”
司命痛心道:“你懈怠了,你想想你饱受帝君压迫的伙伴,你想想你受苦受难的同胞,你再想想你跟帝君之间的仇恨,你对得起他们,对得起自己吗?!”
云奚痛彻心扉,依依不舍地放下枕头。
是啊,他作为广大仙君群众中的一员,作为反抗压迫的先行者,怎么能无所事事,怎么能这样软弱,这样轻易地妥协?!
他不能就这样萎靡不振下去!
云奚真诚地感受到了忏悔,并且感到了重新燃烧的斗志。
他要化被动为主动!没有机会,就要创造机会!
他不来找他,他就去找他!
争分夺秒,快马加鞭!
说干咱就干,云奚腾地一下坐起来,“红娘,红娘啊,给我点个灯笼。”
红娘:“少爷,大晚上的,你要去哪?”
云奚痛不欲生地立刻温暖的被窝,雄赳赳气昂昂,“我要去打败万恶的帝本主义!”
卿·帝本主义·衡之此时,刚走出后宫门处的暗道。
他眉目间的冷意尚未收敛干净,乍然走在冰凉的冬风中,一时也比不出谁更清冷。
因是私下办公,他身上朝服已除,着了一身堪称简朴的青色长袍,换作旁人,绝对是落进人群中便不能再瞧第二眼的打扮,偏偏卿衡之穿得让人错不开眼。
或是因此,才没能甩掉尾随着的人。
拢了拢肩上的大氅,卿衡之微微侧耳,听到身后不远处,有靴子轻轻落地。
为了
掩人耳目,夜里出宫,卿衡之都是不坐马车不带人的,而且,此处离云府很近,也就两条街的距离。
完全忘了现在自己的性命或许很值钱这回事。
不动声色地,伸手在袖子中摸索了一下,通身上下,只几张账单,一只笔。
笔可作刀,但终归不是刀。
卿衡之虽有些拳脚功夫,到底是个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