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阿笙!”白卓寒一把将她揉进怀里,大手用力地摩挲着她的秀,“不是的……我乱说的阿笙。他只是跟我吵架……出去兜风时遭遇车祸。跟你没有关系!”
唐笙被他抱得近乎窒息,不过没有关系,她已经忘了该怎么呼吸了。
“阿笙……”
缓缓转过眼神,唐笙盯着白卓寒颤抖的唇。可是刚刚那一声‘阿笙’,并不是他出的!
两人松开彼此纠缠萦绕的双臂,不约而同地把脸转向病床上。
白卓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干裂的嘴唇一开一合。
“阿笙……阿笙……”
唐笙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攥住那早已近乎没有温度的手。
“卓澜,是我!我来晚了……。你看看我,我是阿笙姐啊!”
病床上的人却没有半点反应,只是木偶一样开开合合着嘴巴,眼神丝毫不聚光。
“卓澜!卓澜!你认得我的对不对?你看看我啊!”唐笙端住白卓澜的下颌,拇指摩挲着他瘦削的脸颊,“卓澜!我是阿笙姐!”
“别——”白卓寒想要去阻止,却迟了一截。当唐笙的手指刚刚触碰到白卓澜嘴角的时候,他突然就像通了电的老虎机一样,一口咬住。
尖锐的白牙扣在唐笙拇指的指甲边缘,鲜血霎时间溢出。
“阿笙!”白卓寒抢出唐笙的手,将她一把按回怀里,“没用的……他谁都不认识了……
整整五年了,只会说‘阿笙’这两个字。”
*
隔壁休息室里,刚刚缝好伤口的白卓寒靠在沙边缘,颓然地吸着烟。
唐笙坐在他对面,双手轻轻抚在小腹上。却没有出言阻止他。
这一刻,她想不到除了白卓澜以外的任何事。
“知道消息那天,我跟卓澜在一个朋友的生日party上。已经是午夜了,你学校的班主任打来的电话,说你出事。你可能不知道,我临走的时候去了你学校,把联系方式加在了紧急联络簿上。”
“当时我们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是你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也找不到浅茵。
最后联系到你姨夫姨妈那里,才知道他们也不在国内。但同样接到学校的来电,都说死亡的人是你。
卓澜当时就要开车去机场,可能是太了,躲一辆卡车的时候,撞上了桥墩。上半部分的气囊救了他一命,但两腿膝盖以下的部分,全部粉碎性骨折。截肢,是最后的选择了。”
“醒来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医生说他的病起初是心理作用,完全的自我意识封闭。可是渐渐到了后来,就蔓延成精神性的了。
有时我想,他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白卓寒慢慢燃尽了烟蒂,抬起眸子捉住唐笙躲闪的目光:“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向我们报平安呢?你为什么要关机?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我们在得到你死讯的时候……会有多崩溃么?!”
“对不起……我没想过会这样……”唐笙早已泣不成声了,“我只想用茵茵姐的肾救小君,我故意关了机,我不敢联系姨夫姨妈。我怕他们找到我揭穿我,怕他们不同意我动茵茵姐的肾脏!我怕医院终止手术!我怕小君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就这样没有了!
小君的排异反应要48个小时才能度过,我……我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外。我只能眼睁睁由着医院把我的死亡证明送到学校!
我根本不知道,你们会生这样的事啊!卓寒,是我对不起卓澜,是我的自私害了他!”
唐笙跪在地上,蹭到白卓寒的面前。以前种种的委屈和骄傲,皆化为此刻仰望的乞怜:“卓寒……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还能为他做什么!
你之所以那么恨我,怨我,报复我——”
“是!我恨你怨你报复你,难道不应该么?”白卓寒捉住唐笙的手腕,力度大得几乎崩开了手臂上的伤口,“当我终于确认,死的那个不是你的时候。看着病床上痛不欲生的卓澜,你知道我是怎样一种心情么!
我该怎么想?我该想,太好了,我爱的女人还活着,而我弟弟已经废了。
我甚至不用绞尽脑汁去考虑该怎么跟他摊牌,就能跟你在一起了是不是!”
“唐笙,我也想告诉自己这是意外,我也想不要让你来背负这么重的责难。我用了四年的时间逃避,不是希望一回国就在床上遇到你的!”白卓寒的泪水飙到唐笙的脸上,那是一场碾压了他最后底线的噩梦。
“不是我……卓寒,那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不是你,可是那又能怎么样?你终究做了我的女人,在我最想娶你,却无法娶你的时候,竟不得不娶你!
阿笙,我对你所做的一切,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都像最锋利的刀在反复切割我的心。可是我控制不了,不去责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