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在漩涡中心的谢悄却缓慢抬手,将桌上那副台屏拿了起来:“唐小姐有此绣技,还需要做什么龌龊手段?”
戚霜雨立刻道:“这是我送的,那件才是唐锦玉的作品!”
慕宇左右比对一方,恍然大悟:“莫怪于老要重选针神,唐小姐的绣技确实不如这幅作品。”
谢悄望向于老,漫不经心道:“于老,针神比赛何时开启,到时我也去凑个热闹?”
这一句话便是将针神比赛的事情坐实了。
于老大喜,立刻道:“我们今夜就回去商讨,到时一定给七爷发个帖子。”
谢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慕宇,慕宇立刻把宋云矜的台屏放进锦盒中抱起来。
“老夫人对唐小姐推崇备至,必定看不上他人的绣品,我便腾个位子,帮你存放着。”谢悄说着,又将一个小盒子放到谢老夫人手中,“这是我为您准备的寿礼,祝您心情愉快。”
说完,便带着慕宇,大摇大摆走出孔雀厅。
谢老夫人怒目圆睁,青筋暴起,片刻之后,猛地将手中的盒子重重砸到地面,盒子中的玉镯应声而碎,碎片散落一地,一张票据飘了出来。
谢四拿起一看,顿时脸色一变,塞进谢老夫人手中,低声道:“母亲,这是……”
谢老夫人低头一看,却见黑色毛笔字赫然写着:
——敬术野先生亲启,春华亲笔。
她写给日本振发银行总长的请求信,事关谢氏沪上产业的扩张融资,她记得里面的措辞十分夸张谄媚……
谢老夫人生气的面容顿时僵住,盯着那封信心思已起了几个来回。
片刻之后,她重整笑容,看向宾客:“诸位受惊了,宴还要继续,席也不会散,谢家还是从前的谢家,大家不用担心。”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四周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只是这热闹之中,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唐锦玉看到台屏时的表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戚霜雨受不了眼下的气氛,拉着宋云矜躲到角落里,开心地说,“要不是你提前留一手,另外准备了贺礼,今晚就真的下不了台了。”
宋云矜心中叹气,这个傻姑娘还没发现,自己刚才接了那句话,是得罪了谢老夫人。
戚霜雨没发觉宋云矜的神情,兀自不解道:“真不明白,唐锦玉有什么好的,谢老夫人一直维护她。”
宋云矜望着与人举杯欢笑的谢老夫人,轻轻道:“你看不出来么?谢老夫人和唐家有利益牵扯,恐怕还是跟绣品有关。”
“真的吗?等我回去问问姆妈。”戚霜雨惊讶得看了宋云矜一眼,又想道什么,笑了一下,“不过还真被你说中了,唐锦玉一被人质疑绣技就开始跳脚,就像让人踩到短处一样。”
宋云矜低笑一声,诚恳地说道:“霜雨,谢谢你。”
谢谢你帮我不断确认我的猜测。
“谢什么?”戚霜雨有些茫然,忽而又露出惊讶之色,“你是不是猜到我会支持你参加针神大赛?”
宋云矜微微扬了扬眉毛,没有回应。
戚霜雨又迫不及待道:“其实你的绣技这么好,不需要我支持,你就可以稳坐针神之位了,我到时候就算走动,也是为了保证比赛的公平。”
宋云矜轻轻握住她的手:“很多时候,公平比赛是一个普通人遥不可及的梦想。”
“那你不用担心,我姆妈也很喜欢你的绣品,一定会帮你宣传的。”说着,戚霜雨又有些遗憾,“就是你好不容易绣好的台屏,被谢七爷给顺走了,你说他来人家宴席上闹一场,怎么还顺礼物呢?不愧是开赌馆的,完全不守规矩……”
听着戚霜雨的嘀嘀咕咕,宋云矜的眉头再度收紧。
是啊,阿拾,怎么又成了谢七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