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傅年的手指轻轻在桌子上无声地叩了两下,道:“宋竞卿和林席到底不同。他独自一人,林席自有助理照料。”
高义想了想,也确实有道理,“那宋竞卿就多看着点吧。”
一接到出外景的通知,出发前几天陈易就拖着一米多高的超大黑色行李箱来找周傅年了。他还背着大大的胀得鼓鼓的背包,不知道都塞了些什么东西。
但他在到达周傅年家门之前,却先一步发现了宽大的道路对面院子里的人。
那人站在屋门口,倚在门扉上,望着前方好似在出神。
“宋竞卿?”陈易以为自己看错了,但下一秒那人就转而和他对上了目光。
而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发现,对面楼上墨蓝色的窗帘被从两侧打开,周傅年的身影出现在窗边。他看到楼下两个都很熟悉的身影,微微皱眉。
隔得太过遥远,他只看到他们彼此的动作,像一出默剧在眼前上演。宋竞卿不知问了些什么,然后陈易的表情变得很敷衍。
几句话后,宋竞卿突然朝陈易伸出手,应该是在索要某种物品。陈易和他僵持了有一阵,然后才从包里取出了看不清的东西给他,随即有点无语地转身朝周傅年这边走了过来。
清脆的门铃神响起。周傅年刚打开门,陈易就拖着东西怒气冲冲地闪了进来。
他一堆东西都没放下,就完全受不了了,开始吐槽:“不是,宋竞卿到底什么毛病!一见到我就问了我一堆出外景要带什么东西,他自己不知道吗?”
周傅年闻言倒有些出乎意料,这不过是小事,他方才在楼上远远见宋竞卿脸色十分正经,却未曾想到这一层面。
“我见他此前接的戏与此次大为不同,或许是为更好准备。”他思忖了片刻,道。
陈易把包丢下,有些气喘吁吁,朝他投去老父亲般怜爱的目光。周傅年哪里知道,宋竞卿问的都是周傅年的习惯,周傅年需要什么,根本就没在乎过自己。
在陈易眼里,周傅年就是颗水灵灵的大白菜,被人觊觎着却不知道。
他长舒一口气,“算了,不说他了。我把要带的东西都带好了,你看看有没有漏的。”
他说完,十分熟稔地逛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润润快着火的喉咙。结果等出来的时候,周傅年刚合上行李箱,然后对他说:“把这些东西也给宋竞卿准备一份吧。”
陈易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一口老血梗在喉头。
那一瞬间,他真的很想问一下自家影帝,和那位顶流到底是什么关系。而且宋竞卿到底是什么时候搬到对面的,周傅年从来也没提起过。
但他却又突然想到了宋竞卿对着周傅年时的态度,忍了忍,还是没好气地说:“我列个清单给他,让他自己准备吧。”
“也可。”周傅年微微点头,这样也方便宋竞卿对照清单自己增减相应的准备。
陈易走到一旁,把刚刚丢在沙发上的背包打开。背包装得太满了,刚露出个口,一个三四厘米高的蓝色小瓶子就砸落到地上,骨碌骨碌滚到了桌子底下。
这瓶子身上印满了英文字母,海蓝的颜色仿佛能够治愈人心。周傅年骨节分明的手把它捡了起来,重新交到陈易手上。陈易把它放在桌子上,然后把包里的东西全掏了出来,竟然全都是瓶子,有些是和那蓝色小瓶子一模一样的,有些是不一样的。
周傅年脸上闪过一丝暖意,他温声道:“不必带这么多。”
陈易反驳:“至少去一个月呢。”
他说完专心致志地数起瓶子的数量来。周傅年默默地看着他,沉静的眼眸像一片大海。
出发的那一天,陈易和周傅年果然是带的东西最多的人了。纵然是号称进组永远扛着一箱化妆品的林席,或许是因为助理等随行的人也多,东西分散下来看起来也挺少的。
宋竞卿只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行李箱,默默地跟在周傅年左右,不顾他的拒绝把他身上的东西全背到了自己身上。
他看着削瘦,力气却十足大,一人把周傅年的东西全背负起来,也不见一点吃力。周傅年说不动他,又怕他逞强,靠得极近地帮他半扶着东西,结果青年本来很轻松的呼吸反倒略微急促了起来。
周傅年见他只带了那一丁点东西,也不知道漏了什么没有,本想问问他,但话到嘴边,思虑了许久还是没有问。
剧组虽然有钱,但高义一向是在吃喝住行上不怎么舍得花钱的。照他的话说,就是要把钱用在该用的地方。
剧组安排的是有些老旧的房车,不算好用,但也勉强够用了。只是车门一打开时,一股陈旧的霉味瞬间逸散出来。周傅年以前早已闻惯了,但三年未曾拍戏,又是一朝回到了解放前。
他还未上车,就忍不住快步走到一旁,侧开脸轻轻咳嗽了一下。
陈易立刻跟了上去,担心地问:“没事吧?”
周傅年缓了缓,微微摇了摇头,还未说话,却见方才的车子旁边,刚刚去放行李的宋竞卿就站在那看着他。他恍惚了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怎么会看到宋竞卿的脸上满是心疼和宠溺,这让他有种彼此年龄颠倒的错觉。
宋竞卿却没有走过来,而是片刻后便朝另外一边走开了。
陈易见周傅年看着那边,便道:“等散散味再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