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松趁他爸爸起身,抓了一把花生米和猪耳朵塞进嘴里。
杨松回头看见,一筷子刷在儿子头上,喝斥道:“去!跪好!”
覃文锋坐在沙发上,笑问:“杨小松,怎么矮了半截呀?”
杨小松羞愧无言:“我……”
杨松余怒未消:“老子正罚他呢!这孩子不成器!读了六年书,转了八次学。校长老师个个头疼。你一敲门啊,我就知道,上门告状的,又来了!”
覃文锋随口问道:“今天又是什么事,惹你爸爸生气了?”
杨小松满腹委屈像是开闸放水:“他今天要我叫这个叫妈,明天要我叫那个叫妈。他一个月回乡里来一趟,我一个月就换一回妈。我都搞不清楚了,到底有几个妈!”
覃文锋听得哈哈大笑:“哈哈!这个小松啊,真逗!”
杨小松反而王老师告状:“我不肯叫那个妖女人叫妈,他就罚我跪搓板!”
杨松有些尴尬:“你……你怎么不说手表的事呢?!”他转而向覃文锋诉说,“我在城里辛辛苦苦地挣钱,他在家里大手大脚地糟钱!两万多块钱一只的手表,他也敢戴!戴了没几天,他……他给我弄丢了!”
覃文锋:“你说的是劳力士手表吧?”
“是啊。”杨松答。
覃文锋:“杨老板,你让杨小松起来,好不好?”
杨小松:“没事,习惯了。”
覃文锋:“你习惯,我不习惯哪!”
杨松:“好吧!看在你‘三肚子’的面子上,我就饶了他一回。”
覃文锋:“好!有你这句话砸在这里,我说一件事,你可不要体罚他。”
杨松:“啥事,你说吧!”
覃文锋:“你的手表,没丢。”
杨松笑了:“没丢?!没丢是好事,我体罚他干嘛呀?!” 既而疑惑地问,“没丢?!在哪里?”
覃文锋:“他拿到学校去,想贿赂田校长……”
杨松惊讶而又庆幸地:“啊?!”
杨小松胆怯而又憎恶地剜了覃文锋一眼。
县委信访办公室门外。
张念念倚靠在自行车上,心里惴惴不安。
“念念!念念啊!”听见喊声,张念念一回头,见父亲在许家明的搀扶下,满脸是笑地走来,心里的石块就落了地。“怎么样?怎么样?!”她还是急于知道个究竟。
张德州高兴得语无伦次:“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唐书记说了,老熟人之间走动走动,送这么一点食品,是人之常情,不算行贿。过于……过于……对,过于敏感了。唐书记说,汪局长是过于敏感了……”
张念念更急于听到的不是这些:“关于我的报名资格,唐书记怎么说?”
“哎哟!真是老糊涂了!这么大的喜事,都忘了告诉你了!就为了你的事情,唐书记亲自写了一个‘手令’!”
张念念不解地:“手令?!”
许家明笑了:“哪是什么‘手令’啊!那是一张便条,是他写给汪局长的一张便条。”
张念念急切地:“便条?在哪里?”
张德州望着许家明。张念念问:“能给我看看么?”
许家明从一直不离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张公文纸:“没什么不可以的。你看吧。”
张念念边看边念出了声:“汪昆同志:张德州老师的女儿愿意从事教育事业,应当允许她报名参加考试。至于名额,可以从已经下拨的机动名额中解决。特派县委秘书许家明同志督办此事,有何困难,请他转告给我。唐国栋。”
张念念噙着泪水,望着许家明,道:“有你当‘钦差大臣’,我就放心了!”
许家明略带责怪地:“什么‘钦差大臣’啊!共产党不搞封建的那一套。唐书记不过是让我当一个联络员罢了。你们留一个电话给我。回家等消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