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二怪离开了骆家,刚出骆家所在地的那条胡口,黑忽忽的夜色里站着个人,是李燕豪。
“风尘二怪”立即停住,瘦小老者叫道:“小伙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吓了我一大跳。”
李燕豪含笑道:“两位老人家准备上哪儿去?”
瘦小老者道:“这还用问,自然是从哪儿来,上哪儿去。”
“两位何必来去匆匆?”
“小伙子,你的意思是——”
“何不上马家喝杯茶去。”
瘦小老者一咧嘴:“小伙子,你想交我们俩这朋友?”
“交朋友不敢,想高攀,多领些教益。”
“喝,小伙子,你嘴上抹了蜜了,瞧不出你这张嘴还挺甜的呢。”
瘦小老者转望白胖老者,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意思?”
白胖老者一摇头道:“不妥当。”
“不妥当?”瘦小老者微愕道:“怎么不妥当?”
“老孙,你是越活越回去了,骆老儿是咱们的朋友,马家是骆老儿的对头,咱们如今离开了骆家,已经足够那个的了,要是再进马家的门,岂不是更那个了。”
他连着两个“那个”,这“那个”意何指,谁都懂。
瘦小老者冲李燕豪一耸肩、一摊手,道:“小伙子,你听见了,我这个老伙伴觉得有点‘那个’,只好辜负你这番好意了。”
李燕豪淡然一笑道:“这位白老太拘泥也太胆小了。”
白胖老者两眼一瞪道:“小伙子,我怎么胆小了?”
“白老所以不愿上马家去,是怕落人话柄,是么?”
“不错,可以这么说。”
“这就是白老拘泥,这就是白老胆小。”
“小伙子,你……”
白胖老者显然有点不满,但他活刚出口,就让李燕豪截住了:“白老,你的意思我懂,交朋友讲究两字仁义,古人有舍命全交,也有义不事秦者,白老认为既离骆家,再进马家,是不仁不义,是么?”
“不错,是这样。”
“白老,人家舍命全交,人家义不事秦,这都是人家够朋友换来的啊,我请问,骆家主人是拿什么换两位这交朋友的仁义的?”
“这……”
“难道就是一席酒,让两位为骆家卖命,去劫掳马家的闺女,这才是陷两位于不仁不义,让两位日后无颜见天下英雄吗?骆家主人是白老你的朋友,孙老是白老你的老伙伴,白老既是那么讲求仁义,为什么坐视孙老走上错路而不加阻拦,难道这就是白老讲求的两字仁义。”
白胖老者投说话。
瘦小老者则一指白胖老者道:“小伙子一语惊醒了梦中人,我够混蛋的,怎么你也这么混蛋。”
李燕豪道:“白老前辈异人,成名多年,怎么连择友都不懂,是谁订下的规矩,舍了坏朋友就不能再交好朋友了,马家是骆家的对头,骆家主人若是不能及时醒悟,恐怕普天之下的正道侠义都是他的对头,难道白老也不认这些正道侠义了。”
瘦小老者一拍大腿,叫道:“过瘾,过瘾,骂得好,骂得痛快,小伙子,你这个朋友我是非交不可,要连你这种朋友都当面错过的话,那是天底下第一等大混蛋,倒不如一头碰死算了。”
霍地转望白胖老者道:“白老头儿,马家你去不去,你要是说个不字,咱俩这就拆伙。”
白胖老者嗫嚅说道:“小伙子,又怎么见得,姓马的就是可交的好朋友?”
“很简单!”李燕豪道:“因为姓马的是骆家的对头,而且人家不愿让亲痛仇快,委曲求全,宁愿和解,这应该够了。”
瘦小老者道:“小伙子,我一直想问你,这亲痛仇快何解?”
“孙老,咱们可都是汉族世胄、先朝遗民啊。”
瘦小老者一怔叫道:“小伙子,你就说这句话,别的什么话也用不着说了,马家怎么走,你带路吧。”
李燕豪倏然一笑道:“孙老怎么忘了,这不是头一趟。”
瘦小老者又一怔,叫道:“小伙子,你这是找骂,我姓孙的没干那种事,没什么忘不忘的,带路吧。”
李燕豪一笑道:“遵命!”转身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