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知道跑也跑不掉。
或者,自以为灾祸不会光临自己的头上,祖宗积有可免灾祸的阴德。
江天堤解家,解大爷兴隆,就是属于最后一种鼠辈,他留在九江过太平日子。
他老爹混江龙解长江,是九江大名鼎鼎的黑道大豪,去世已有十年之久,但声威仍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解家的潜势力依然茁壮。
第五章
解兴隆绰号叫五爪蛟,仍然是大江上下黑道朋友的司令人,坐地分赃的爷字号人物。
父是龙子是蚊,似乎子不如父。但蚊如果有五爪,已接近化龙的境界,只要脑袋再多生出加一枝角,岂不就成龙了?
解家的大宅院有十余座楼房,距江天堤其实有两里左右,出人往来平时经过堤后的小街,有事时则越堤以快舟代步。
那些与解家有交情的黑道朋友,尤其是曾经落案的有问题朋友,就是利用小舟黑夜里往来。
当然,如无必要,这些朋友是不会来的。
江风凛冽,呵气成冰。大雪虽止,寒气似乎更浓。江对面的河滩,甚至九流分支的各处岸毗,江水结了一层冰,但堤岸一带因流湍急而无法凝结。
江天堤上黑沉沉,鬼影俱无。
数个黑影从北向南急走,沿堤掠走如飞。
不是从江上来的人,是从府城来的夜行客。
解家的后院门对着两里外的江堤,晚上从这里接近的人,不必打保单,一定是五爪蛟的朋友。要不,就是暗通声气的同道。
这八个黑影不是同道,更不是朋友,也不是从江上乘船来的。
八个人两面一分,藉草木掩身,快速地接近了解家黑沉沉的宅院,像是幽灵幻变。
已经是二更末。
正月里,所有的人都忙得团团转,乐得昏了头,虽说元宵已经闹过,月末是收心工作的时节,但解家依然闹轰轰地。所有的门窗皆关闭得死紧,没有任何光线外泄,因此从外面看,似乎全宅皆在沉睡中。
后院的一座楼房,是五爪蛟的密室,除了几位心腹仆人侍女,其他的人严禁接近。这里,也是他接见与安顿有问题人物的地方。
今晚,楼下的客厅共有五位客人。至于这五位仁兄是否是问题人物,恐怕只有五爪蛟清楚。
五爪蛟天生的尖顶头,前额接规矩刮得光秃秃,从正面看,真像长了一只独角,所以绰号称故而不像龙,绰号由来有因。
另一位仁兄生了一双死鱼眼,和又愚又蠢的厚大鲶鱼嘴。他是五爪故的堂弟,闹江鲁解兴盛。
所有的仆役都被遣走了,门窗紧闭,外面宽阔的庭院里鬼影俱无,警卫们皆远离密室,按规矩,整座楼房四周皆是禁地,不容许有人在附近走动。
八个黑影夜行绝技骇人听闻,无声无息地渗透外围警戒网,如入无人之境,接近了密室。
厅中,暖炉里炭火熊熊,暖流如春。堂上高坐五爪蛟兄弟,下面两侧坐了五位客人,三男两女。
气氛一紧,似乎那两枝烛也并不怎么明亮。
“兄弟曾经远出汗洲,的确找不到任何线索。”一位留了八字胡的中年人沉声说:“赣南没有线索,福建闽西也毫无消息。大爷,不用再费心了,那是白费工夫,赣南山区千峰万峦,有些地方走上百里不见人烟,人往山里一躲,怎么找?”
“必须要找到他。”五爪蛟忧形于色:“找不到,咱信谁也休想安逸。”
“可是……”
“不是可是,不许找藉口!”
“大爷……”
“一晃眼四个月过去了,咱们出动了数百人手,居然毫无线索,你们是干什么的?”五爪蛟猛拍案桌:“听说,京都方面已经不耐烦,最近可能派人前来坐催,咱们如果不赶快找到雷霆剑范老哥,那就……”
大厅门突然响起叩门声,仅轻叩了三下,已足令所有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咦!怎么会有人叩门?”闹江鲁失惊而起。
这时候,不可能有人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