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还想到了自己的身后事,往前几位定国公夫人的身后事都办得风风光光,到了地下也是一样的享荣华富贵。
可轮到自己要是寒寒酸酸,到了地下,她还这么见以前的老熟人,岂不是要被人笑死了!
再一个就是,家里花费大力气培养清雅,眼看着九十九步都走了,就差这最后一哆嗦,要放弃这些年的心血,未免太过可惜。
就算要退,也不应该这个时候退,还是抓紧把清雅的事办了,要是孙女真有那运道,定国公府到那时候再分家,两房都得了甜头才能和和气气分开。
若是现在就让他们分家,这兄弟俩必定结仇,家和才能万事兴啊!
再三犹豫后,老夫人还是让人柳氏传话:“把口供给消了,你的条件我应下了。”
祝家里,柳氏接到老夫人话,长长叹气,对祝卿安说:“你外祖母终究是舍不得荣华富贵啊,一个个的都魔怔了。”
祝卿安摆弄着从定国公府佛堂里摸出来的小盒子:“这是他们自己选的路,母亲又何必替他们发愁。”
柳氏就不说话,看着女儿对自己年少时的玩具感兴趣,就说起这个盒子的由来:“这个是鲁班锁,还是我小时去拜见娘娘,娘娘赏赐给我的玩具,你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打开,我在里面可是放了好东西。
原想着家中那个孩子有缘能得了去,真没想到最后便宜你了。”
祝卿安拨弄了几下,见这个盒子不是一时能打开的,干脆就放下,说起藏在定国公府的扇坠和香囊:“一开始是我想当然了,总以为藏了龙袍或者是藏了这些物件,就能给定国公府定罪。
如今想来皇帝也不是个傻子,定国公府有没有能耐造反,皇帝最清楚,这一看就是陷害,说不定最后弄巧成拙。
母亲为什么没有拦着我的,甚至还默许我的所作所为,又是为何?”
柳氏摇头,耐心作出解释:“是不是陷害,皇帝当然清楚。
这两件小东西就是放在二三十年前,我的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定国公府必定没什么大碍,皇上说不得还得反过来安慰我父亲受到惊吓。
可如今已经不同,太子身体不好,在皇上看来,这就是主弱,偏偏皇上又年事已高,如今膝下还没有孙辈,你说皇上心里怎么想?”
“只怕是吃不下睡不着吧!”祝卿安觉得要是自己有这么大一份家业,儿子却有接不住的迹象,心里怎么会放心,想来皇帝也是差不多的心情。
在皇帝心思敏感时,从定国公府搜出龙纹的物件,对于一个忧心忡忡的皇帝来说,那就是一种刺激,会做出什么也就能预料了。
“不单单是如此。”柳氏拿起桌上的茶具,一边做茶,一边说起一些更深层的东西:“你别看定国公府现在内囊空尽,但实际上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你可知道定国公府如今名下有多少土地?”
祝卿安想起上辈子在定国公府时,曾听人说起,定国公府在关外有庄子,每年的租子能让府里嚼用半年。
定国公府半年的嚼用可不止吃上面,而是指一大家子上下几百口人的吃穿用度,还包括了每房人的奢糜费用,这么一算,那可真不是个小数目啊!
柳氏再问:“定国公府如今已经没什么权势了,还拥有这么多的土地,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京城里上下多少权贵,这些权贵名下有多少土地?”
这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祝卿安自己算完都倒吸一口冷气:“这些土地的出息,怕是能填满国库了吧!”
柳氏点头:“而这些收益不是皇上的呀,皇上只能从中收取税金。
可权贵们仍旧不满足,将土地变成祭田,用黑户开荒,谎报土地面积,用尽各种手段减少上供的税金。
皇上收到手里的钱不多,可这些地主却越来越富有,皇上作为天下之主,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这天下都是皇帝的。
皇上就是天下最大的大地主,可他的东西却养肥了别人,别人家家族繁荣昌盛,而自己家却子嗣凋零,你说皇帝心里怎么想?”
还能怎么样啊?
自然是宰了这些硕鼠!
祝卿安脑中的想法一冒出来,陡然就是一惊:“难道,皇上想要收缴欠银只是一个引子,他真正的目的是权贵名下的那些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