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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汤中有碧叶,浮沉着几朵白瓣野花。
她吃完包子,懒散地瘫伏在脱漆的乌木几案上,托着腮,眸光随着他的身影而动。
他系着蓝布大围裙,依旧在院中扫地。雪白的发布静静地垂在青衫书生的脑后,随晨风而舞蹈。
沙沙叶乱,浅金的阳光中,他的脸庞线条分明又带有柔光,便让她有了时光停驻的错觉。
她应该是见过他的。
如果他没有易容。
但她犯不着去回想儿时的北方,因为他必定是一个奸细。而奸细们接近她的手段,这些年来不过也就是对她一见倾心、旧识重逢、亲朋戚友。种种手段她已经见多了。
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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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海放下扫帚,洗手回房,又来端上她留的两个包子、两盘素点心去灶上热。他弯腰取碗,抬眼。
几案上方,片片浅金阳光,他斑斓的眸与她一触而过,她眼中便有了惊艳之色。
“你有侍妾吗?”
“……你有男宠?”
“没有。你听说谁的?”她愕然看向他。
他想,她必定不知道他手下的百户李世善已经打听出她的绯闻秘密。比如五位男宠各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院落。
京城密谍圈里卖这种不靠谱假消息也要二十两。
——多亏他拒绝报销。
“侍妾,我也没有。”他微笑。
“哦。”她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低头细看着陶碗里的碧色野茶水。
他转身去了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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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寺钟声敲响,钟声空灵涤尘,时光不知不觉也随着钟声而流逝。
天地间只有一陋院,只有阳光下,他的脚步,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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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也可以的。她无聊地想。就像锦衣卫里的老前辈,一生漂泊无儿无女,老去时,有一洁净小院,身边有一侍妾服侍,可以养老了。
但她穷,没有足够养老的积蓄。
为了五百两银票不白花,她与柳圣手随意闲谈着:“你的长辈练幽冥九变,练到第三层,用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