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肱又小心地说道:“宋公。我能说一句嘛。”
“说吧。”
“江州虽存在一些不好的情况,可不那样。江州就是一座死城。”
“继续说。”
“并且江州城中百姓多来自江北,包括厢兵。”
“不但厢兵,通判本身就有掣肘之权,是吧?”
“我是这样想的,”陈肱道,不知道宋九神秘地便服来到江州,先找到明起,再找到自己要做什么,但是他心中担心,于是又说道:“江州非是昔日江州。”
“放心吧,我不会将张霁的举措全部推翻的,好的保留,坏的革除。”
“还有古通判呢。”
“不但有古通判,我一旦接任,张霁又在饶州,是江州的邻州,他与赵普关系又密切,说不定还能继续遥控江州。”
“赵普?”陈肱茫然道。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那更要小心了。”
“实际我也不想有太大的变动,一动就有纠纷。”
“是啊。”
“不但有纠纷,看上去很美,至少江州恢复了生机。”
“是啊。”
“朝廷也不欲暴扬此事,以免江南人心浮动。”
“是啊。”
“但你有没有想过,生了这么大事,能瞒得过去吗?”
陈肱不能回答。
宋九并不是怀疑或怪罪他,讲道理嘛,陈肱用心也是好的。他又问道:“不怕犯错,就怕犯错了不知改悔。而且因为种种不公,江州余下百姓心中愤怒。这个愤怒扩散,江州是一州,但背后是江南十几州,几十万户几百万黎民百姓,我能不怕吗?”
“宋公若执意这么做,有点难了。”
“我想做什么?”
陈肱语塞。
“做肯定做的,是矫正,”宋九道。不但要矫正,还不能弄出太大的纠纷,还不能暴扬官兵之丑,实际真的很难,所以宋九这才有种种安排,又道:“江州很难,官吏,百姓,厢兵,绞在一起,说不定能将我生生架成一个傀儡,但你认为可能吗?”
陈肱不敢回答,但在心中想,傀儡未必,不过想要夺回实权,真的很难。
“你心中想法错了,”宋九看着他的脸色说道:“前几年朝廷争得很厉害,那个层面太高,心机太深,非我能敌,故我一度力求避开,但我想法太天真了,不是我想要避开就避开的,最终我依然卷了进去。”
若往江南深处去,也许一些大户人家不清楚,不过江州不同,它是重要的港口,虽宋朝禁止通商,民间私商继续络绎不绝,作为当地望门的家主,因此陈肱能听到一些宋朝消息。包括赵普与赵匡义的恶斗,少量宋九的事迹。
宋九继续道:“那场恶斗中我没有避开。成为许多人的棋子,有的人想利用,有的人想除去,我不想利用,但还是被利用了,我不想被除去,可一度还是很危险,若非我对朝廷有一些作用。现在可能被抛尸长江。可是反过来想,在那场恶斗中,能摆上台面的棋子有多少?是张知州吗?”
明起乐了。
宋九虽说得隐晦,但还是好听懂的,做棋子肯定是一件不舒服的事,不过能做那个棋子的人并不多,许多人想做还没那资格。
“我存活了。还成了国公,又来江州救急,当真是我对朝廷还有一些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