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再没给游子济说话的机会,抬起一脚将他踹进洞去。
游子齐一个踉跄站不稳身体,翻滚着,滚入洞中。不知磕到了什么东西,游子济才止住身形,伸手一摸,只觉手心软绵绵的。抬头看去,才知是那山神白鹤,先他一步进洞,正在这里等着他呢。
“这种进洞方式还真是独特啊。”
那白鹤听到游子济低声自语,便将低下头颅凑了过来仔细倾听,游子济连忙摆手道:“没什么,山神大人还是快带我参观吧。”
游子济抖落身上的灰尘,见那白鹤也立在那里整理自己的羽毛,而没有下一步动作,这是要让他自己观赏么?
游子济整理完衣物,举目四顾,却见墙壁光滑密封,而入口处的光线早已进不得这么深,原本应该乌漆嘛黑的洞穴却不知为何有暗淡的光芒映照,才让游子济可以看清四周。
找寻了片刻,游子济哪怕有些惊奇,也不得不接受事实,那光源是从山神身上散发出来的,也不知它到底是什么构造。怪不得待在这里没动作,原来是进来帮忙照明的,游子济不再理会,转而看向墙壁上的壁画。
壁画细致精美,也不知这是雕刻上的还是绘制上去的,游子济伸手摩挲着图案,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辨认上面的图案内容。
他五识中的身识,也就是触感平日里很少用到,此时借着身识的便利,哪怕在昏暗的地洞之中也能清楚地感知到图案的细节。
这墙壁上雕龙画凤,许多传说中的生物都被刻画出来,恍若实物,极具神韵,游子济贴得近了,仿佛能感受到这些远古生物的威压,心中多少有些发怵。
原本游子济以为这里的壁画是在讲述一个故事,看着看着才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壁画上的信息是碎片化的,左一块右一块,没有合理的构图,没有需要表达的绝对主体,只是找了块差不多的地方便画上去了。又或者说,每一幅兽图都是主体。
飞鸟走兽,妖魔精怪或大或小、应有尽有,只要位置足够便能留下图案。
有许多游子济未曾见过的生物,甚至不存在于典籍的妖兽也比比皆是,当然这些他是无法知道的。
游子济也不知为何,虽然心底里害怕,却看得越发投入,移不开眼睛,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正当这时,壁画上一个熟悉的怪物身影出现在眼前。因壁画极具神韵,游子济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一丝血腥味。
没错,这怪物正是夜叉,在壁画蕴含的怪物凶势压迫下,游子济胸口气血翻涌,一股热意冲上脑门,真气不自觉地爆发出来,似要与墙上的夜叉壁画拼个你死我活。
而在游子济的眼中,那夜叉竟真的活了过来,它双脚踏出壁画,双臂抓着游子济的肩头,腰间的一双肉带贴着游子济的脸颊游动,血盆大口悬在游子济的头顶,血腥味变得越发腥甜,让人忍不住沉沦其中,忘却了身前的危险。
正值危急关头,游子济毕竟根基深厚,猛然清醒过来,他神魂清澈,已然摆脱了壁画夜叉对他的精神桎梏。但仍然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被夜叉触摸的感觉依旧真实。游子济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觉,便瞪着双眼,依靠自己的神魂力量死盯着夜叉,以此集中注意力,屏蔽各种感觉,避免再次沉沦。
洞外的道人似乎可以感受到这里的一切,他皱着眉头思索,“这小子居然见过夜叉?难道邪神信徒又要从新出世了么。他既有机缘,若是学通了这夜叉的法门,却不知是好是坏,若真造出一个人形夜叉出来涂炭生灵,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山神感觉到游子济的危险和道人的犹豫,便自作主张,将自己的羽翼张开,把游子济拢在怀中,断绝了与壁画的联系。
双方隔开的一瞬间,游子济身上的束缚便一下解开了。他与壁画僵持用力过猛,若不是在白鹤怀中,一个踉跄便要摔倒在地。
脱离危险之后,游子济冷汗直流,心中后怕不已,“这老前辈是要害死我么,这洞窟里的壁画可不是我现在的水平能观摩的,他真是糊涂了。”
抬头却见白鹤又俯下身子倾听,游子济赶忙改口道:“多谢你了山神大人,还是你靠谱啊,又救了我一次。”
白鹤呼扇着翅膀似乎在说不用客气,游子济俯身一拜,白鹤翅膀扇得更快了卷起的旋风扶正了游子济的身体。
游子济便也不再矫情,在心中记下了山神的恩情。
这洞窟里的壁画游子济只看了一小半,想来那道人也不会让他出去,便只能继续向深处探去。不过这一次,他再不敢仔细观摩,只是粗略看了眼,知道大致的样貌便过去了。白鹤则依旧一直跟在他的身边提供照明。
如此一来,游子济观摩的速度越发的快了。洞外的道人见游子济并未选择夜叉参悟,心中放下一块大石,但见游子济囫囵吞枣一般浏览兽图,这么浪费机缘,又觉可惜。
但一切自有定数,每人都只能激发一只属于自己的兽图参悟,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