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黑暗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佝偻的身影,摇摇摆摆地向他靠近。
“啊——”
刚恢复意识的夏玉又生生吓晕了过去。
至于被穆如归抱进王府的夏朝生……他蹬着腿,试图从九叔的怀里挣脱失败,不仅被按在了榻上,还被一窝蜂涌进屋的大夫围了个彻底。
“九叔,我真的没被吓到。”夏朝生委屈的声音从榻上传来。
穆如归被他放软的声音勾得心痒,硬撑着站在卧房的门前,直到大夫们诊完脉,才慢吞吞地踱过去。
夏朝生垂着头坐在榻上,发丝散乱,腮帮子微鼓,看见九叔靠近,也不说话,就一个劲儿地躲伸过来的手。
接二连三的拒绝让穆如归心生燥意,双手撑在榻边,俯身向夏朝生靠去:“身子不好,不要闹。”
“我知道自己的身子如何……”夏朝生羞恼地抱住被褥,手指在上面划出一道又一道深浅不一的痕迹,“可我真没被马吓到。”
他倏地抬起头,狐狸眼里闪着灼灼的光:“九叔,我是镇国侯府的小侯爷,上京没有我降伏不了的骏马!”
夏朝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即便今时不同往日,他的气性也不会变。
穆如归愣愣地望着夏朝生气鼓鼓的脸,半晌,唇角飞速勾起,又轻咳着板起脸。
可惜速度再快,夏朝生也看见了。
他受伤地推着穆如归的肩膀,同时身体往后倒,试图躲开九叔炙热的怀抱。
不过,穆如归想抱他,他躲得再远也没用。
夏朝生的鼻尖撞上穆如归硬邦邦的胸膛,别扭地唤了声:“九叔……”
他想,若九叔再笑,他就真的生气了。
可是穆如归没有再笑,而是认真地承诺:“会好的。”
“……什么?”
“你的身子。”穆如归用指腹蹭了蹭夏朝生的耳根,“会好的。”
他鼻子微酸,低低地“嗯”了一声。
穆如归又道:“等你好了,我带你骑马。”
“好。”夏朝生不再抗拒,软下来依偎在九叔身前,眼前渐渐蒙上一层薄薄的水汽。
前世,他到死,也没能再骑一回马,做回原来那个意气风发的小侯爷。
穆如归嘴上说夏朝生肯定能好,可听到大夫们得出的结论后,心却狠狠地沉了下来。
大夫们说,王妃伤到根本,恐不能长久。
——啪!
青瓷茶碗在地上四分五裂,穆如归不顾指尖涌出的鲜血,拎住一个大夫的衣领,逼问:“何为不能长久?”
“王爷……王爷!”其余的大夫围上来,苦口婆心道,“不是我们不愿救……”
“可是王妃服下易子药后,没有好生将养,还在金銮殿前跪了那么久,元气大伤。”
“听说太医院的太医们用了无数法子,最后靠冲喜之术,才吊住王妃一条命。王妃如今能恢复成这般模样,已经是造化了。”
“王爷,我等才疏学浅,至多保王妃五年寿数,还请王爷恕罪啊!”
纷乱的解释穆如归一概不听,只拿通红的眸子瞪着那个说“五年”的大夫:“多久?”
大夫哆嗦着:“五……五载。”
继而又硬着头皮改口:“若王妃能保持身心愉悦,不操心劳神,七八载,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