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慈转头就要喊赵掌柜表演诗歌朗诵。
赵聪只能低下骄傲的头颅,愤愤地跟他道歉。
大好的春光中,顾慈和娘登船而去。
只不过这一次离开,身后已经有了等他回去的人。
二郎暂时被养在张家,阿公乐得日日带它出门遛弯儿,怕二郎走丢了,鱼姐儿还做了个牵引绳,这下一吃晚饭就更找不着爷孙几个
夏姐儿就笑:“阿公在外头大树底下跟其他阿公吹牛!”
张家今年发生了不少事,早成了竹枝巷子的名人,在南水县也颇有名声哩——人人都知道这里有个骟猪的老先生,他孙女还搞出了金银花。
因冬日讲课的故,张阿公看不上几个丫头做听众了,坐到外头大讲特讲,顺便辟谣——猪是他两个徒弟骟的!他老人家是文化人,写书的那个!
叶二郎做的初版书已经送了过来,爷孙几个对了好几遍,觉得没什么问题,又给他写了封信,表示同意下印。
这八百册书听起来很少,却能卖不少钱呢,笔墨纸砚都贵,这好几十页的书少说得卖足八钱银子,那就是六百四十两,除去成本和叶二郎的分成,阿公少说能分到二百两银子。
张阿公听夏姐儿拉着两个姑姑算了一通,乐得不见眼珠,在家看着张大郎就不舒坦。
他一跃成为张家收入第二多的人,自觉已经将儿媳妇比了下去,在家挺直了腰杆子,看着每月只有十两银子的张大郎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跟夏姐儿嘀咕道:“你也努力赚钱,听到没,跟你爹似的,再过二十年阿公嘎嘣没了,你们还不得让叫花子在家打窝去!”
幸好张大郎在外头事情多,心也大,不然真能给他爹挤兑死。
老槐树今年又抽了新芽,一家人坐在树底下吃香椿煎鸡蛋,难得清闲下来,想起走掉的叶知县和顾慈就叹:“今年家里的槐花又得浪费好多。”
张阿公虽然抠门,但天生地长的东西还是很乐意给大家分滴,老人家这是担心两人一猪在外头给坏东西欺负呐。
张知鱼劝他:“有钱走遍天下,慈姑和叶大人那都是顶顶有钱的人。”
张阿公很认同此话,遂歇了心不提。
那头叶知县和廖师爷带着小宝,水路走了半月方到神京,还不等面圣,便有许多尚在神京的同窗前来拜访。
大家击掌而笑,同窗道:“好你个叶九思,不声不响地窝在江南竟然办了这样一件大事,这回非吃垮你这狗大户不可。”
此话瞬间获得一票赞同之声,
金银花露和三花三草汤已经传遍神京,虽然事是皇家派了长平公主亲自去河南道办的,但有心人都知道这方子是从名不见经传的南水县上得来的。
叶家的消息又没背着人,大量的金银花,好些都是从江南打叶家的旗号直入河南道,稍一打听就知道是谁献上来的方子,河南道的百姓得了这药材救济,不说旱情大解,活下来的人却没那么难熬了,心里都十分感念皇家和叶知县。
不然皇帝也不会专挑了他的名字写在河南道的官场上,就是因为他人未去但已经有了民心,治理起来就要好过得多。
能在这个时候去河南道的人,都是皇帝心头挂了号的,大家都还算是新面孔,叶九思虽然成绩不如他们,却在这一点上已经是同科中的佼佼者了。
叶九思素来大方,每日除了带人出去大嚼,就是在家听宣。
皇帝春日口苦,太医开的药里恰好有金银花,他才想起来外头还有人等着。
遂派了宫人出去请他进来,小宝在神京好吃好喝又肥了一圈,来接它的宫人都心头震惊,咂嘴道:“这猪的爹准是头黑牛!”
次日一早,叶九思就跟泡了药浴的福猪小宝,一起慢慢地进了宫。
先头怕京中权贵看上小宝英姿惹出祸端来,叶九思都是把它藏在轿子里带回家的,连同窗也不曾见。
今日小宝大大方方地首回登台,惊得瞧见的人都直呼来了个猪外公给皇帝贺寿。
小宝被人牵去了万兽院,叶九思则径直去了大殿。
皇帝正在里头看折子,殿里寂静无声,叶九思给他请了个安,等着皇帝问话,这不是他第一次见皇帝,但却是他离皇帝最近的一次。
皇帝放了折子,见着面前这个分外年轻的官员,心头还有些诧异,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派错了人去河南道,那头情势险恶,稍不注意便是老油子也得折戟沉沙,何况二三十岁才出了考场没多久的新官呢?
皇帝心头改了主意,跟他聊起江南的事来,谈话间想到他献上的方子,心道,既然打算重新派了他,不如就多给点金银赏下。
宫里节衣缩食地过着日子,皇帝内库早被河南道刮得干净,如今赏外头也不过是一幅墨宝的事,钱在他心中的分量远胜一切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