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她说完,阿俏就推门而入,急急地端着碟子快步走到圆桌边。
撩开帘子,才发现那人带着白色面具。
不是让你不要进来吗?婉枝有些慌张。
姑娘,我瞧着天色快亮了,你们说着话也该饿了,便做了碟荷花酥,我做的荷花酥可好吃了。
阿俏说着这话,看着的却是那戴面具的人。
她说话间语气平缓,眼中真诚。
你放下吧,早点回去休息。
嗯。阿俏点点头,转身离开了阁楼。
那不是季然,季然的眼神温柔和善,刚刚那人的眼神寒冷刺骨,这世间没人比季然还要温柔。
关了门,婉枝轻叹了一口气。
转身时脸上堆上笑,爷,那就是个乡野丫头,不懂事儿,望爷别跟她计较。
那面具人没有说话,捏起碟子里的荷花酥看了看,又放下。
那丫头何时来的?
有些日子了,大概是半年前吧。婉枝不敢看他。
那你且好好看住她,若是她说了不该说的话
爷,我懂得,懂得。婉枝连连点头。
嗯。
等到戴面具的人离开,婉枝才送了口气,看见桌上的碗碟中少了的荷花酥,又陷入沉思。
阿俏离开后就回了房,悄悄拿出包袱里的小傀儡看,离开天光村之后,她就时常看着这傀儡出神。
以前还能拿着小傀儡出门晒晒太阳,后来冀州城到处都在抓傀儡师,城中的人看见傀儡就害怕,她也不敢再拿出去招摇了。
她想起刚成亲的时候季然第一次与她同床。
那时候父亲已经去世了一年,她依旧没有从伤心中缓过神来,季然只管在偏房中捯饬他的傀儡,并不管她。
有一次下地干活,天已经渐黑她还不知道,吭哧吭哧干着活,恨不能把别人家的地也给耕了。就这样不小心砸了脚,周围没一个人。
她抱着伤脚坐在田埂上,想着自己去世的老爹老娘。
后来季然出现了,一身黑色布衣,背着阿俏回了家。
她从来不知道,季然的背竟然这么宽。
第二天,季然就说要娶她。
她愣了半晌答应下来,阿俏知道,这是因为自己老爹的嘱咐。
他们成亲甚至没什么人知道。
头一天,阿俏去集市上买了些好酒好菜,和一床红色的被褥。
晚上的时候,她拿出了老爹做的红色嫁衣。
那嫁衣是真的好看,绸缎的材质,外面罩着一层纱。
她要是拿出去,天光村决计没人见过。
而她老爹,也就在这里舍得了,以前这些材质,他只舍得给他的傀儡用。
她和季然两个人,象征性的在小屋里喝了合卺酒,连盖头都没有,就算成亲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季然紧紧抱着她,磨着她手上的粗茧,她被磨得有些痒,索性反手捉住季然的手。
她用自己手上的老茧去磨他的,磨着磨着就睡着了。
睡梦里,她感觉到季然抽出了被她握在掌心的手,为她盖上红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