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贵妃这会儿并不困顿,但有些时候,只是资历,就能叫人领先一大截。
等尘埃落定的时候再凑过去,谁搭理你?
锦书看得出他们心中如何做想,只是没有理会。
对于现在的她而言,那些都太过遥远。
圣上疼她,不代表就会愿意叫她插手朝纲,乃至于储位传承,说到底,有些事情圣上可以做,但别人绝对不可以做。
她或许有武后之能,或许没有,但圣上绝不是软弱高宗。
中元宫宴不欢而散,宗亲宫嫔猜测纷纷,圣上随即便有雷霆手段落下,接连在燕王与赵王脸上甩了重重一巴掌,毫不留情,倒是叫宫内宫外龟缩着安分起来,日子重新转为平静。
细细推算起来,锦书是在五月有孕,待到九月,便是四个月。
圣上仔细养着,太医令也盯着,她舌上伤口倒没留下什么后遗症,说话也不受影响。
四个月的肚子,已经能见到凸起,圣上与锦书的关系,却恢复到她刚到含元殿时一般冷淡,瞧不出半分热乎气儿。
不是圣上冷着锦书,而是锦书冷着圣上。
那晚的事,到底是伤了情分。
圣上自己倒不在意,也不觉得在锦书面前低头丢脸,每每含笑同她说话,温声关切。
伸手不打笑脸人,锦书即便不搭理他,也不好口出恶言,这日晚间,实在是被他缠的烦了,索性闭目养神,眼不见心不烦。
“怎么不说话?”
圣上略微往她那边靠了靠,道:“总是这样,朕没说几句,你就不理人。”
摸了摸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他道:“咱们的孩子瞧着,你总得给他父皇几分颜面,是不是?”
“臣妾倦的很,”锦书睁开眼看他,淡淡将他手拨开:“圣上若是长夜无聊,便去找别的宫嫔侍寝吧。”
圣上听得手一滞,伸手去扶住她下颌,叫她看着自己,轻柔而不容拒绝:“你明知朕不会,何必说这样的话,叫朕难过。”
单单只论面相,他其实同承安生的很像,许是灯火太过昏暗,有一个瞬间,他低着头,温柔说话的模样,竟叫锦书瞧出了承安的影子。
突如其来的,她心里一酸。
既觉得承安可怜,觉得自己可怜,还觉得……
圣上也可怜。
她不是木头人,圣上这两月对她如何,她有所感知。
低三下四,俯首作低,不能再软半分。
他是人间至尊,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不易,可她与承安,也皆有自己的苦楚。
世间许多事情,原本就是不能两全的。
在心底叹了一声,锦书伸手去触碰他面颊:“圣上明日还有早朝,早些歇下吧。”
圣上从她言语中察觉到几分松动,反倒笑了,扶住她腰身,在她额上一吻,低声道:“心疼朕了?”
锦书看他一眼,没有做声。
圣上嘴唇动了动,忽的去摸她肚腹:“倘若这是个男孩子,便是朕第七子。”
顿了顿,他方才道:“朕也行七。”
锦书不置可否,淡淡看着他。
圣上却握住她手掌,一路搁到自己心口处,方才停下:“叫朕一声七郎,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