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平县主被贺蕴从山林深处逮了出来。
他们就近宿了一晚,打猎、烤火、吃肉。
“这样不会不符身份吗?”栖云问。
“不会,皇后允我们常这样玩,说磨砺之下,遇了事才不会慌乱。”乐平县主答道。
栖云又难掩好奇:“为什么不叫婶婶?”
乐平县主眼底掠过一点厌憎的光:“我讨厌我的父亲。”便不想按魏王那边的辈分去喊。
栖云笨拙地安慰她:“我、我没有父亲。”
乐平县主便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过来些。”
她抱住栖云的脑袋:“这样,我扮你爹吧,乖,睡觉。”
贺蕴:“……”
栖云倒也真睡着了。
再醒来却是在一处陌生的宫殿,她躺在一张小榻上。
能隐隐听见外头的说话声。
起头的是一道懒散的声音:“你输啦。”那是皇后舅母的声音。
“嗯。”应声的人哗啦啦开始掏银子,但语气却一点也不沮丧,甚至还有点轻快。那是四公主,不,四姨母的声音。
皇后舅母道:“怎么总输给我?”
四姨母道:“我喜欢。”
皇后舅母道:“这是你夫君赠你的东西吧?都进我口袋,像什么话?”
四姨母不屑:“他岂敢说什么?”
皇后舅母道:“但是你二哥看了,可能会误会啊,可能会扒他的皮啊。”
四姨母一下沉默住了。
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把什么钗环玉石拿了回去。
“我只是总觉得给你的不够。”四姨母轻声道。
“哈?你还要给我什么?”
“不知道……”
四姨母似是哭了,她哽咽着道:“我被婉贵妃利用,作出种种混账事的时候,是你将我从泥潭里拉了出来。如今婉贵妃也早吊死了,这亦是你的功劳。”
“当年我的舅舅,传到北狄一封密信,要我母亲做大梁的卧底,就此害死了我的母亲。也是你和二哥替我报了这个大仇。”
“如今的夫婿也是你替我相看的……”
“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为你却什么也做不了。”
栖云听见四姨母哭得很是伤心。
皇后舅母道:“你直接说……你是不是吃九公主的醋?”
四姨母打了个嗝:“……啊。”
皇后舅母道:“别哭了,眼泪全擦我身上了。明日去你府上赏花,高兴了吗?”
“嗯嗯嗯嗯。”四姨母的语气轻快许多,但很快又变得紧张起来,“我把你胸前哭湿了,二哥看见不会揍我吧?”
“嗯,那说不好。”皇后舅母咂嘴。
“大不了,大不了……我一会儿给二哥下跪!”
栖云听见皇后舅母笑了。
明明方才一个还哭哭啼啼的,但气氛却很是温馨融洽。
栖云爬起来,闭上眼,鼻尖抽动,深深吸了两下。
她觉得,这就像是家应该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