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一刻,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不是悲伤,不是难过,而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疏离。
那股冷漠的气息,是如此浓郁,我不敢靠近,于是只好那么手足无措地呆呆站着。
那一天,我坚持要参加迟妈妈的葬礼,遭到了迟轩的冷眼,他以为我会知难而退,谁想我却坚持到底。
最终,他恼怒离开,我如愿以偿。
葬礼上,我一身黑色站在角落里,迟轩双手平举端着自己妈妈的遗像,对每一个前来吊唁的人鞠躬谢礼。
他脸色苍白,面容却依旧俊美得一如我与他初见那日。
只不过,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在看向我的时候,像是淬了层层的寒冰,任凭我如何鼓起勇气去看,从他的眼底能够看到的,也只有浓郁的厌恶,和疏离。
他讨厌我。我知道的。
可是,即使是这样的他,即使是这样恼恨我的他,终归没有违背自己母亲临终的意愿,还是搬进了我住的房子。
也正是因为此事,我越发不能明白——迟轩为什么对自己妈妈的去世,表现出这么反常的平静。
直到……
他住进我家后,烂醉而归的那一次。
虽说名义上,他搬进了我租的房子,可晚上十二点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出现在我眼前的。
他正值高三,出于负责和周到的心理,我特意跑去他们学校找到了他们班主任,了解了一下他的学习情况,以及高三的学生都该如何作息。
别的暂且不论,按道理来说,即使高三生因为临近高考的关系而上晚自习,也该在晚上十点之前到家的。
猜也知道,他是在抵触和叛逆。
为了这个,我曾撑着不睡,在门口堵过他好几次,可每次不是被他冷冰冰地甩开,就是被他擦肩而过完全无视。直到有一天,凌晨一点他咣咣地砸门,坐在沙发上苦等的我立刻弹了起来去开门,扑面而来的,却是一股浓郁逼人的酒气。
我愣了一下,然后就被嫌碍事的他一把推了开去。踉跄几步才勉强站稳,我看到他一头一脸的狼狈,脸上尽是大大小小的瘀青,和斑驳可怖的血迹。
我真的是吓坏了,好半晌才悟过来自己不该这么傻站着,于是也顾不上穿鞋了,光着脚跑去房间找纱布和药。
想要给他包扎,实在费了好大的力气,他一直冷眼看着我,不许我靠近他,最后是实在抵不住我的持之以恒,终于冷哼一声,闭上了眼睛。
清理伤口时,他一定很疼,眉头始终拧得像是几乎要断了的样子。
有一下也许确实是力气太大了,他霍地睁开眼睛,一脸恼怒地瞪着我,眉眼又凶又狠厉。
我被他那么冷漠的眼神吓住,赶紧放松本来就已经十分轻柔了的动作,一边唯唯诺诺地道着歉:“弄疼你了?对不起,我,我会轻些的。”
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来劲了。只要我的手指准备碰向他的伤口,他一准睁眼朝我发火。
我江乔诺向来不是吃素的,如果不熟悉我的人把我当成软柿子捏一下也就罢了,可捏了一下之后还没完没了地继续进行欺压,那就是他自找苦吃了。
“喂!”
在他数度朝我挑衅之后,我的好脾气彻底耗尽,绷着脸干脆果断地扔了手里的纱布,恶狠狠地瞪着他的脸骂:“你出去喝酒打架,打成这样回来还有理了是不是?你爱怎样就怎样,老娘不伺候了!”
我扭头就走,完全不看背后的他究竟是什么脸色,劈手甩上了我卧室的房门。
半个小时后,门外没有丝毫的动静,他像是睡着了,连脚步的声息都没有半分。
我最终还是担心,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久,叹一口气,起身开门出去。没想到的是,走出去竟然会看到那样一番景象——他脸色惨白,痛苦地皱着眉,原本瘦弱颀长的身子像小兽一样蜷曲着,连腿都伸不开地蜷在沙发上。
一看这架势,我顿时慌了,连忙奔过去喊他,离得近了才看到他额头上的汗汩汩而下。我伸手去碰,立刻就被弹了开来,忍不住低呼:“好烫!”